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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首情歌。”封雪好奇地看他一眼,“莫非这歌是你们那里世代祖传下来的,到现在连内容都不可考了?这可不像啊,我听你咬字极准,音调也没有错漏——若不是这样,我都听不出这歌的内容。”洛九江喉头滚动一下,只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把酱料调咸了,不然怎能让舌尖到喉咙都这样干涩:“雪姊是怎么听出来的?”“你这歌是用异种语编的。”封雪也不卖关子,径直给他解答道,“虽然名义上异种有九族九语,但其实词组都有相通之处。我本身继承的记忆不多,是个这方面的半吊子,但就是这样,我也能听出来……”她说到这里时,重复了一遍洛九江反复轻『吟』的一段小调:“这句话要是字句对译过来,便是‘割开我的胸膛,任你陷入我最脆弱的心脏’——异种的风格就是这么血腥,不用太吃惊。人『性』化一点的表达应该是‘把你放在我的心尖上’,不过无论是哪个版本,意思都是求爱没错了。”洛九江声音发涩:“我听说异种语言里含有力量……有没有若是想施与保护,就一定要唱情歌的这种限定?”封雪诧异地看他一眼:“力量与语言相关,与内容无关。比如你想取我的血离开这里,那只要是我的血就可以,不一定非要我嗑了春『药』,这血才管用。”谢春残:“……”他一时无话可说,又觉得这个例子确实便于类比,鲜明易懂。吧嗒一声,洛九江手里的羽箭落到了地上。他能察觉到山洞里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只是眼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一瞬间好像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颅里,也像是一万个想法同时在脑子里炸开,这消息不是一个如星雨般散落漫天的烟花,它是一大捆加强版二踢脚,差一点没能把天点着。山洞里寂静一片,谢春残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情地去拍他的肩。他的指尖刚刚挨到洛九江,对方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神懵得好像刚在赌坊里输光了底裤。谢春残顿时更同情了。“我、我去练刀。”洛九江难得结巴一回,脚步凌『乱』地向山洞外走去。三人目睹着他如醉酒般走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线,逃命般窜出众人的视野。“我的天……”谢春残眼疾手快,抢在小刃之前扎起最后一块鸟肉,“我真是没想过,这辈子居然还有能看到他慌得像只兔子的时候?都说老房子着火才着急,我看新房子第一遭着火,也紧张得晕头转向啊。”封雪又团了个雪球砸了过去。——————————洛九江疾疾在雪地里奔走,只觉得脑子都『乱』成了一团,一个名字反复地在心底涌动,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那风浪太过巨大,乃至将那熟悉的姓名都拍碎成了一个个笔画。他想起寒千岭。尽管从离别开始他就一直怀抱着对千岭的思念,但前所未有的,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能够见到他。——封雪说的是真的吗?那是一首示爱的歌?你是怎样想的,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一听?无数粘连的笔画在心海中卷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里隐隐出现寒千岭的脸。此时此刻,他心间满满都是和寒千岭的那些过往,再容不得一丝一毫别的。他想起他的眼神,他的笑,想起寒千岭一掸衣角掷下长剑的模样。他回忆起寒对方的声音,对方的气息,回忆起千岭垂下眼去,两片水『色』薄唇里悠悠吐出的一句九江——洛九江无声无息地停住了脚步。往昔的一幕幕在他心间悠然划过,他们自幼相识,一言一行都那样合拍,最后好得简直像是同一个人。当他们同时拔出兵刃时,只消洛九江一个眼神,寒千岭就能体会到他的意思,同样的,寒千岭一声咳嗽,洛九江都无需回头,就能从轻重声里明白他在示意别人身上那处破绽。别人都称呼他们“七岛双璧”,他们却默契地像一块同根并蒂的玉。最开始的时候,洛九江刀势走深入敌阵一脉,刀风如雨水般倾泻下来,攻彼忘我,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是寒千岭的剑就专走守势,他说洛九江既然做两人中的矛,他就可以成为彼此所需的盾。直到洛九江发觉寒千岭比起防守来更喜欢进攻,他的攻势比守势更流畅,更锐利。“不是我需要什么,你就要去成为什么的。”那天洛九江坐在寒千岭身边,神情难得苦恼。寒千岭容『色』淡然平静,眉眼里是只有洛九江能读出的倔强。“千岭,咱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彼此适合什么,喜欢什么,就一起去做成什么。”洛九江定定地瞧着寒千岭,“你擅长攻彼之短,我也擅长攻彼之短,领域确实重复了,可那又怎么样?最多不过动起手来时你是一只手,我是另一只手,咱们一对儿不会逃跑的瘸子连腿也没有,一齐打到输,打到死,你的后背靠着我的后背,世上便再没什么可怕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矛总需要一块合适的盾。”“如果是你的话,”洛九江听出了寒千岭言语里的松动之意,不由弯起了眼睛,“矛更希望能找到另一把矛。”他们老是捆在一块儿,一个人用刀,另一个就掌剑,一个弹琴,另一个就学箫。洛九江偷偷跑去祠堂翻族谱,寒千岭就给他放哨,寒千岭在背后被人说三道四,洛九江就蹦出去给那恶语伤人的始作俑者好好洗了一次脑袋。他们就是这么要好。闲暇时分洛九江也构想过自己的未来,以他的天资天赋,进个宗门成为内门弟子,乃至被送到上界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在这过程中可能会确定自己的刀意,随便做个峰主护法,收一堆小徒弟。可哪怕满宗门的人都叫他长老,他还是会在晚上跳窗跑到隔壁的寒千岭那里一起聊天喝酒。——千岭当然会在他的隔壁,他们总要在一起。他进了什么宗门,千岭也会进什么宗门,要想反过来也是一样,门派里若有大比,他排了第二,那第一除了寒千岭就不能做第二人想。等他找到了自己的刀意,不信寒千岭琢磨不出一个同样等级的大招。他们从前是并肩的两柄利刃,以后也会是让人胆寒的两把凶兵,谁也不必让着谁,谁也不用抛下谁。在那近乎宣判的一幕到来之前,洛九江甚至没想过自己会和千岭分开。他眼前又浮现了那条浑身浴血,连周身云雾都被打湿成一片猩红的龙。他一直说寒千岭是他的挚友,是他的手臂,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将近十年时间,寒千岭这三个字和他密不可分,一颦一笑都『揉』在他的血肉里,命运若想生生把他们两个拆散剥离,那就非要撕筋挫骨不可。这分离太残酷,太惨烈,太令人意想不到。在某一个瞬间里,洛九江几乎要被那剖心割肉般的巨大疼痛击溃,可他是洛九江,他不会倒下。最重要的挚友离开了,他就踏遍万千世界把他寻回来;生命中的一部分当着他的面化龙飞走了,他哪怕燃烧尽最后一点命火,也能拖着对方的尾巴把他重新拽进怀里;血肉最深处被活活抽离,他也会忍着剧痛,一点点重新拾回那属于他的东西。一个念头再清晰不过地浮现在洛九江的脑海里,而他的回答也同样真切。千岭:()苏遍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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