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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全部过往,仅从七年前开始。那年前西凉王为了给儿子抓替身挡灾,在山林里带回了没有过去、没有记忆、野生动物一般的他。
随后那么多年,他征战、杀戮,血肉之躯换来之后的一切。没有人疼爱他、保护他,但他坚韧而顽强地活着。
他不是顾冕旒。()”
就算曾经是,也早就不是了。
燕止他,只是燕止。
是威名天下的西凉王,自由而肆意。燕止跟顾冕旒不一样,燕止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燕止也,不应该承受任何顾冕旒的过去。
所以。
“所以,我才得赶快回去……”
“回去,跟他道歉。”
跟他道歉,说他实在不该发疯,大半夜的跑出来。下次不会了。
他能跑出来,是因为清楚自己还有地方可去,还有人能够倾诉。
可被他丢下的人呢?
燕止不像他,燕止在南越又没有家。他为何要在大半夜承受枕边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疯,把对“别人”的怨念和质疑,发泄在他身上?
风灯摇曳,初春有点冷。
洛南栀府邸距离他的婚房实在是不够远。以至于慕广寒提着灯,独自走在夜色中。根本一脑子浆糊到底如何道歉都没想清楚,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他唯一只来得及庆幸的,是好在如今的自己,是个“头脑清楚”、成熟的自己。
不再像年少时一样钻牛角尖,不分是非对错。如今的他,能够清楚区分过去与眼前,这很好……
夜色如水。
燕止没穿鞋,正坐在台阶上等他。
那是雨后冰冷的台阶上,地上还有一丝雨渍,寒凉刺骨。他却像是不在乎,或者说是感受不到一般。风灯火光照着他月白色的中衣,袖口压着金线下在灯火下波流暗涌。他垂着眸,银白长发散落满地。
清冷素雅,有点孤寂。
慕广寒心脏一阵窒息的疼,又瞬间融化成酸软的一团。
风灯缓缓落地,那一刻,更多铺天盖地的自责无比、愧疚难当。是谁,是什么人,何德何能,让燕王大冷天的坐在台阶上等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很可笑,他竟觉得幸好他清醒——
他真的清醒吗?
燕止又会觉得他清醒吗?不过是一点点的老生常谈、被辜负的曾经而已!他却像一个疯子,莫名其妙地大半夜丢下他、伤害他。
“……燕止。”
他的声音骤然哑
()涩。
身体里的血液涌动,周身酸软难当。他小心翼翼凑到燕止身边,努力想要回忆《策论》上“难哄怎么哄”一章,却脑海空白,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燕止,我适才只是……做了噩梦,一时糊涂了。”
“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
“……”
燕王的手指,被冻得微凉。
他抚上去,一阵剧烈的心疼难忍,赶紧脱下外衣给燕止披上。怎奈他却忘记了,自己这一身全是换的洛南栀的衣裳,一阵浓重的栀子花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很明显他刚才是从哪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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