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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荣完全没想到陆恩慈提出要在纪莲川这里住两天。
“住两天嘛。”她说。
两天。而后又是两天。
期间马捷报来看望纪莲川,她上了年纪之后,面对医生总是表现得无比和蔼可亲。马捷报笑眯眯地问她近来睡眠情况时,陆恩慈就坐在不远处的吧台高脚椅上处理电脑积压的邮件,纪荣则在二楼书房开会,临中午才下来。
“上次见面,鞠义那孩子的手机链上居然挂了个我年轻时研究所统一制作的钥匙,吓了我一跳呢。”马捷报笑着谈起,向陆恩慈举杯。
“钥匙?”纪荣使用刀叉的动作微顿。
“嗯,我问她来着,说是恩慈小时候给她的。我们之前没见过吧,怎么会这样?”
纪荣温和地望向陆恩慈,目光似乎在问:
怎么原来对待六十岁的老人,你的态度也有所保留吗?
不但和别人享有一段私密的记忆,而且作为未来感情伴侣的他居然自始至终对这个钥匙的用途一无所知……
两人都留意到陆恩慈的表情。她有点困惑地回忆片刻,露出恍然又惊讶的神色。而后,陆恩慈倾身回应马捷报的举杯,抿唇笑了笑,有几分腼腆的意思。
“大概是仿制品吧,选了那个字样的模具,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想过学医。”她话里话外遮掩着,连奉承都讲得很轻柔。
像那种十七八岁时会碰到的,成绩优异又不善言辞的乖学生。纪荣原来喜欢这样的。
马捷报显然没有相信,但纪荣的面子在,也没继续追问。
纪莲川坐在长桌一边,让身旁中年女人给自己倒酒,遥遥向着陆恩慈举杯,道:
“听起来是很阴差阳错的巧合呢。”
她微笑着看向纪荣平静的表情,即便眼睛因为衰老有些看不清晰,也不妨碍欣赏那张与他父亲肖似的脸上积蕴起的无形的风暴。
“我记得小荣年轻时候,很在乎这个。现在一把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还那样小心眼呢。…”
她慢吞吞地说,作为老人,很理直气壮地前言不搭后语:“所以恩慈现在能来陪我,我很开心呢。”
陆恩慈似乎有点走神,闻言只是笑,抿了口酒水:“所以我不敢不多留几天呀?”
马捷报也安慰老人,心里实在莫名其妙,转脸注意到纪荣正看着陆恩慈,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手里的高脚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恩慈面颊微醺,泛着淡淡的红霞。她的酒杯里盛的是不是红酒,而是葡萄汁。
昨晚,纪荣曾提出雪夜里喝点清酒,两人调调情,被陆恩慈婉言拒绝了。他斟酌着,猜测自己或许需要主动点,结果紧接着陆恩慈又红着脸婉拒了have
sex的邀请。
纪荣:天塌了。
他不能不敏感而且敏锐地察觉到,近几天,未婚妻子似乎对他冷淡了一些。
纪荣平时非常在意自己外貌保养情况与身体健康,然而今晚,他却久违地有点儿失眠。其实不论是眼下四十五岁的生理年纪,还是他不欲多提的心理年纪,失眠都是很正常的。
但他还是感到了不习惯。
如果来时他可以更年轻一些就好了,或许他可以在重逢时表现得更冷漠点,不让她意识到他时时想着她、爱着她。那么此刻他就可以不那么患得患失,傻小子一样为那枚破钥匙失眠。
他甚至可以直接问她。四十多岁还坚持吃醋多少有点倒胃口,叁十来岁的年轻人做这种事显然就更容易为人接受。
该死的马捷报居然这时候还是比他年轻几岁。
就这么一边懊悔一边叹息地想着,怀里熟睡的女人模模糊糊呻吟了一声,潮热地醒过来,说自己肚子有点儿疼。
热气呵在颈动脉处,纪荣被柔软芬芳的身体紧紧抱着,硬得有些不适。
“要去卫生间吗?我抱你。”他低声问。
陆恩慈摇头,抓着纪荣的手要他到她包里随身的小药袋翻孕酮片。
女人有些苍白的脸颊掩在头发后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止疼的,两片就行。”
纪荣打开夜灯,下床来到沙发。
他在杏粉色的药包里翻着,感慨这孩子前二十多年到底如何生活,随身带的口服药竟然比自己的还多。
大概是回国时从药箱里随手拿的,有几板别的药混了进去。纪荣垂眼挨个辨认着,看到孕酮片叁个字,下意识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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