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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衣裳都在包袱里了,你回去后不必重新做。”谢骥将锦帕接过来擦了擦脸,而后攥着脏了的帕子扫了眼地上,终是没舍得扔掉,沉默片刻,往自己衣袍里一塞,“走罢,再耽搁下去便要用午膳了。”
苏吟低垂眼帘:“好。”
江南距京城路远,中间还有几段水程,苏吟怀着身孕又不能连日赶路,待终于到宫门口,已是一月后了。
到了今日,苏吟已怀孕七月有余,纵是穿着宽松的春裳,细看之下也能瞧出孕肚。
裴疏看出来后私底下问过数次苏吟腹中怀的是不是龙胎,却未得到回答,心里便大概有了数,此后纠结过多日,最终仍是选择带苏吟回宫。
终归苏吟应不至于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来。如今最要紧的是陛下的病,他只要将人带回宫里,届时主子见了后自有决断。
况且就算苏吟怀的真是谢侯的孩子,陛下知道后若能彻底放下过往,于龙体也有益处。
谢骥骑马绕至侧窗,隔着锦帘与苏吟道别:“我已将你送到,该回府了。”
苏吟闻言轻轻抬手掀起锦帘一角。
马车外,年轻郎君身着绯色圆领袍,小臂上戴着玄色护腕,腰系赤玉,高骑红鬃烈马,比此刻烧了半边天的绚丽晚霞还要耀眼夺目,正逆着光垂眸静静凝望着她。
苏吟忽然记起过去自己离京或回娘家,谢骥每每骑马来接她时好似都是这样看着她。
只是从前谢骥意气风发、锐气凛然,犹如旭日东升,每回瞧见她时都会忍不住弯起唇角,两鬓也没有白发。
谢骥对上那双明澈的杏目,攥着缰绳的力道渐渐收紧,克制再克制,终于还是不死心地最后问了一遍:“真的不要我吗?”
他说这话时目光移向别处,并没有看苏吟,嗓音极低极哑。
苏吟听得长睫一颤,唇瓣翕动几瞬:“保重。”
轻轻柔柔的两个字砸在谢骥心上,他微微昂头看着天边赤红如血的晚霞,双目酸痛难忍,只觉这霞光也太刺眼了些。
“那我走了。”他偏头看向不远处的裴疏,语气如常,“有劳大人将她好生送到陛下身边。”
裴疏曾亲眼见过皇帝当年得知苏吟和谢骥成婚后万念俱灰的模样,对谢骥实在给不了什么好脸色,但到底念及此人是谢老侯爷的嗣孙,终是勉强客气地应了一句。
谢骥厌恶皇帝身边的所有人,得到回应后便立时收回目光,最后看了眼苏吟,目光扫过她白皙的额头,清澈漂亮的眼眸,小巧挺翘的鼻子,嫣红柔软的唇,过往无数次与苏吟亲密缠绵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浓浓的不舍瞬间占据了整个胸腔,令他几乎控制不住将苏吟强行带走的冲动。
他在心底发了疯般地想着:将苏吟带回侯府,管她心里装的是谁,她既敢诱自己动情,就要负责一辈子,如果孩子不是他谢骥的,便要苏吟为自己再生一个。
可他带不走。
那人是皇帝,他就算想学宣平侯府那帮混账堂伯堂兄仗着权势抢女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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