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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起身,他又担心我会弃他而去,放任他死在此处,手指狠狠地扣着我。
招财一路跟着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会因此染上瘟疫,会很难受。”
外人在场,我也不好与他说话,只冲他点了下头。
后来温禀派人来寻我,我隔着远远地让来人停住,告诉他我这儿可能有个染病的人,让他帮忙送东西来,我自行在此处扎营照料病人,若病人几日后不药而愈,而我也没有病症,我自会回去。
传话人回去,再跟来的人里就有温禀。
我让送东西的人把东西放在远处离开,待会儿过去拿。温禀却卯着头继续往我的方向走来,我喊了他两声,他充耳不闻。
我喝止:“阿伦,站住,不许再往前走半步。”
隔着略远我看不见他表情,只感觉他逆风而站,许是因为在宫中生活不好,他身型较寻常几岁小孩要更瘦弱些,突兀地站在风里,像是一根能被风吹折的苇杆。
“你会没事,我与你一同照料这人。”他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我笑:“我身上祥瑞环绕,当然会没事。既然没事,你回驿站等我回去吧,你过来的话,我还得照顾你。”
他不听话,还席地而坐下,古怪的固执:“那我在此处陪你。”
我有些无奈:“阿伦听话。”
“我听话会如何?”他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语调古怪。
我笑着朗声回道:“你听话,待我回去后,向陛下请求你住到我家来,我当你老师,可好?”
温禀盘坐在地,似乎撑了下自己脑袋,与我说话的方式都有了些许改变:“您会一直陪着我吗,那您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招财靠在我身后,闻言探头望了眼:“做如此趁人之危之事,当真小人。”
我诶了声,让他不要胡说:“他从小身旁没人照料,很是孤单,想要人陪着他当然正常,等日后大了些,再多认识些人,可能看见我管他都烦,到时便不会这样。”
招财从胸口长叹出了一口气,点评我:“那你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我对温禀说:“我会陪你,可要一直陪着你我也无法做出这种许诺,毕竟有些事也不由人。”
温禀突然把脑袋埋进了自己腿上,好一会儿都没回话。
我又喊了他两声。
招财又不屑道:“还会哭,我就从来不知泪水是何物。”
我低头看了一眼招财,好笑:“那你也挺可怜。”
招财摇头:“你见人哭也心生不忍?你可真是……”他顿了下,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半晌后,也不知是嘲弄还是感叹,“普度众生?”
我没搭理招财,抬目去看温禀。
我喊了几声阿伦,因看不清他,并不知他是否真如招财所言在哭泣。
我不懂这哭泣的意义,隔着距离大声哄了几句。
身后突然一轻,招财又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有些无奈,感觉像是在外捡了两个弟弟,哄完一个又要哄另一个。
这边招财消失,那边温禀从地上起来,他身型站得笔直,对我道:“好,阿伦听话。”
他往回走,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孤单不已。
我长叹了口气,心中还想着回去后,要向陛下讨赏,陛下待我极好,我不要金银珠宝加官进爵,就让温禀到我家来当我学生。
我心中对一切不知为何没太过担忧,花时间扎了个帐篷,给病人铺了床,让他在里面休息。
他见我一直守在他身旁确实没有要舍下,才算是放下心来,闭眼歇了一会儿。
夜里他甚至能起身,捡了些枯枝与我一起烧起了火,我给他了些干粮,让他填肚子,也不知是不是饿久了,他吃得狼吞虎咽,眼泪和涎水一起落下,只嚷着好吃好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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