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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预想中一样,在谢娴看来最多就来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婶娘什么的,给安排个房间,指个地儿让她蹲着,然后就该寻思把自个儿往外嫁了。
吕氏作为宗家大妇每日的事务颇多,好容易有空闲在暖阁喝口茶歇着,就见宗仆带着个青黛女郎进门了。宗嬷嬷低着头恭敬道:“谢家二房女公子带到。”谢娴敛礽一礼,“见过大娘娘。”在来时的路上听青黛说过,不清楚的女性长辈叫娘娘没错。
吕氏上前两步扶起谢娴:“哎呦阿娴终于来了,老祖宗可是想你的不行。”她面上带笑,出口的话如沐春风。虽然黑色的宗服遮不住的发福身形,但表情诚恳亲切如邻家大娘。
谢娴手臂僵住,她有些不太习惯,内心里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让人搂在怀里心肝的疼,面上有些发热。
“可别生分了,不嫌弃就喊我大伯娘吧!自收到你父母的消息,家里都担心的不行。老祖宗念叨着都快十几年没见了,你离家的时候还是个路都不会走的小团子,现在长这么大了。”用手帕沾了沾眼角的泪水,吕氏是心中叹息,谢家宗室之大,每代的宗君都出自大房。
每代宗房中除了嫡系,其余皆为旁支。这代以谢安为首的嫡系大房强势,在截仓闯出偌大的名头。家中的年轻一辈都以他为首,掌财三房年轻一代也没几个出色的,只有宗叔还在撑着。
而谢氏最被看好的二房,却人丁凋零,谢娴这辈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本来长辈们想着都来看看,但又怕人太多吓着女娃娃了。只好按下性子等吕氏的消息。
待到谢娴抬头,她便见着一双安静的眸子,吕氏缓出一口气,太像了!!谢娴的眼睛长的很像她的父亲,那个才惊艳绝的邢二郎。谢娴的父亲是他们那辈最出色的人物,在康建经营多年才让谢氏没有堕了名头。
一双丹凤眼,随了刑二郎。也让她放下担心,就谢娴这双眼任谁也说不出,二房女君名不正言不顺的话了。
这眼睛在谢娴脸上却显不出锋锐,只让她略显清秀的脸上透出一种冷意。在不笑的时候显的严肃些,这可能就是谢娴上辈子当老师太久刻在骨子里的严肃脸。这张脸在她换工作的时候倒是让她练习了好久的面部表情,只要弯起嘴角,眯着眼睛便觉亲切。演员的自我修养·娴。
在谢娴觉的自己脸都快笑僵的时候,终于说到正题:“阿娴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老祖宗不时念叨着要回来,一直给你们留着呢!”
定好了接风宴在两日后举行,谢娴全程只乖顺的听着,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她插话的份儿。莫名有种被老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既视感。
吕氏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到,秉着既来之则安之谢娴只想早点躺着,等再次看见青黛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谢娴仰头望了院门上的牌匾洗砚两个字苍劲挺拔,后一个池字其浓淡枯湿与其后的木色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好一个春秋笔法,能看的出题字之人胸中有沟壑。
“女君回来了,这洗砚池总算没埋没了去。”现在已经改名为青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早在进门前就向谢娴申请想要调到她身边做女使,谢娴允了。
看来这身体的父亲是个人物。从吕氏的谈话中只少量的涉及了自己小时候,而大部分却都在说这具身体的父亲年轻时候的种种。
谢娴只能尴尬的笑着,这种在女儿面前吹嘘父亲是最为常见的社交手段,古代的贵妇们深谙吹捧之道,大部分荣耀都寄于男人身上,反正这么夸错不了。
吕氏:因为和你娘不熟我只能吹你爹了。
谢娴抬脚走进传说中的洗砚池,入眼是一片深沉,清凌凌的碧波泛着微光,水边坐落着几块高大的巨石,面上呈现乌沉沉的油光。谢娴瞪大眼睛,怪不得能把这片池塘都印成黑色,打眼望去,这片天地都如同墨水烟色般浮动。
这么大块的煤精用来做奇石观赏也是没谁了,走进一看不大的池塘地下铺了整整一层的煤精。ORZ这要拿到蓝星给啥都不换啊。
黑色的池塘边上铺着白色细沙,极致的黑白两色带来别样的美感。本来有个小房就知足了,没想到是豪华别墅。
一开始听说洗砚池,谢娴就以为就是字面意思,天天用来洗毛笔给染成黑色的,这个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看过,结果看着两三亩的池塘,谢娴的第一反应是这要洗多少支笔才能把水染黑。
真孤陋寡闻·娴
洗砚池虽命名为池,却不折不扣的是个占地百亩的庭院,前三后四,回廊林立,青砖铺路。内多用青竹和松柏点缀,青绿间穿插着斑驳的廊柱。
瞬间进入养老模式的谢娴慢下脚步,院子看上去也常有人打扫,但长时间无人居住还是免不了透出一股颓然。如那屋顶的杂草顽强不屈的露头。路边的石砖也是新旧不齐的样子,谢娴挑挑眉,这比预想中的好的多。
怀着逛历史博物馆的心情,谢娴大致了解到。各房的院子,大裆杂院基本只提供基本的清洁打扫,但是要修葺就得自己掏钱了。二房常年无人做主,连宗子都差点被人换掉,何况是这个院子呢,要不是这院子意义特殊,还保不齐能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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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隔壁的旧巷子,原来都是二房隶臣妾的住地,现在变成孤老院了,来之前就听了一耳朵旧事。
望着面前一身玄衣被洗的发白的女人,谢娴陷入了沉默,“遂,这洗砚池,是让人祭祀之地。”麻姑手中一个落了皮的红木匣子,里面装着三颗拳头大的墨石,哦不煤精,因为上面能轻易刻字,姓氏名讳,还有出身行几。
麻姑面上无甚表情,双目却紧紧盯着谢娴。见她面上的了然,心中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厌恶或忌讳。
现在刑宗凋零,只女君一人,宗中打主意的不少,但刑宗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伸手的地方,即便宗君有想法,也只能从明面上来。
只是,看了看谢娴清冽的眼睛,麻姑心中微动。和刑君一样的眼睛,长在男子身上显得极有气势,但在谢娴慵懒的神色中,她只看到了漠然。
她递过木匣,谢娴顿了顿,伸手拿起一块,入手油润光滑上面刻着,牛清伯,雀县,黑水村,甲庚年。看着黑水村三个字,谢娴眯了眯眼睛,貌似她们来时便路过一处叫黑水的地方。
这情景像极了把影视剧中的慰灵碑,生生拉到近前,疲惫的精神一个激灵。
麻姑眼见着谢娴漫不经心的单手拿起,却又慎重双手放下。行了一礼与她错身而过往后院去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匣,轻叹口气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她猜不透,这女君是否能背负的起二房。
青黛一路小跑的跟上,她有些不明白自家娘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接还是不接。
谢娴脚步加快,心中沉甸甸的,这么重的东西自己接不起,躺的平平展展的当咸鱼不香吗?虽然地方破点,暂住却是够了。一池子的英灵陪着感觉有些别扭。但一想到都是我方,搞不好鬼龄还没自己大,遂又放平心态。这掌刑之责比她看起来的更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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