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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衣柜中,什么也看不见。赛博神经痛刺激着眼球,黑暗让他惶恐。柜门被忽然拉开,一点微弱的光线照在眼皮上。有人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温柔:“找到你了。”
捉与藏。
“逐山……”
“逐山……”
“贺逐山!”
呼喊如呓语一般在耳边回荡,但眼前是一团浓雾。贺逐山试图挣脱,又无处可去。黏稠的液体猝然没过小腿,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
一只潮湿的手握住了他的小臂,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地尸体——邻居们被一枪爆头,残状各异地横亘在废弃工业区的所有角落。
他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一个滚烫的怀抱将他拥了进去。男人挡下了所有火光,子弹射入身体,发出仿佛细针刺破棉花的“哧”的声响。
对方轻声对他说:“活下去,贺逐山,活下去。”
天旋地转,“凤凰”倒在血泊中。他侧脸望向不远处,大雪如洒,居民楼在熊熊烈火中湮灭为黑灰万千。
“‘消亡并不悲伤,他为自己而死。我们终会且一定会在自由之巅重逢。’”
“……吃下去!”
一团血肉被塞到贺逐山手里:“吃下去!”
看不清脸,但对方告诉他:“如果走投无路,就吃下去。这是唯一不让它落到秩序部手中的方法。”
咀嚼人肉的感觉仿佛在咀嚼自己的灵魂。尤其它来自于“凤凰”。
他狼吞虎咽地将那粘稠的腺体塞入喉咙,第一次落下眼泪。
剧痛撕裂了他。
贺逐山醒了。
他从治疗舱中猛然坐起,黏稠的营养液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身体。贺逐山恍惚片刻,才足以分辨虚实。他微微垂眼,神色黯淡不清。
不远处,监控系统显示着一切:他只在治疗舱里睡了七个小时,轻微活动身体,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被敲断的痛感还若有若无地刺痛着神经,但已然足够他下地行走。
没有任何犹豫,他跳出治疗舱。达尼埃莱恰巧走进来:“醒了?”
两人并肩进入走廊。
“不再躺一会儿吗?”达尼埃莱戴着全息眼镜,上下扫描了他的身体状况。部分骨骼和肌肉还在愈合,但并无大碍。
“你知道我不喜欢营养液。”贺逐山说,那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但你伤得很重,”达尼埃莱说:“营养液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
“让我猜猜,”贺逐山揉了揉耳朵,“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好自己’——可是受不受伤,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得和a打个招呼。”
“贺逐山!”达尼埃莱喊他全名,字正腔圆:“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我不想再训斥你。”
贺逐山耸了耸肩。
达尼埃莱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叹气:“不如你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水谷苍介今年四十四岁,体型健壮,身材伟岸,头发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稍许夹杂寸缕灰白。他穿一身浅灰色条纹的高定西服,戴一只订制全息眼镜,正坐在下沉式沙发里翻阅公司文件——与此同时,阿尔文就站在落地窗旁静静地等。
从这里可以俯瞰提坦市。
不远处灯火璀璨的古京街,正是爆发鏖战的地方。
凌晨,喧闹的街头依旧灯红酒绿,充斥着寻乐的公司员工、叛逆的在校学生以及腰包丰厚的雇佣兵。没人会把爆炸事件放在心上——那可没有娱乐新闻有趣。
“忒弥斯告诉我,抓捕ghost时,你失手了。”
终于,水谷苍介放下文件,摘下全息眼镜,露出一副极其疲惫的神情。
阿尔文没有转身,片刻后,他冷淡地答:“是否相信,选择权在你。”
水谷苍介靠在沙发上:“阿尔文,我是很想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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