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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虽疑惑,也还是照做拿了份报纸递过去,果真桐秋顿时改口喊“爸爸。”
越珒哭笑不得道:“桐秋难不成认报纸当是爸爸吗?”
王妈讪笑着将其中原委简单说了一遍。
越珒点着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接着抬头望了望楼上的几扇窗户,问:“他们人呢?”
阿桃偷笑道:“大少爷是想问大少奶奶人在哪个屋里头吧,偏还要问他们。”
越珒竟微微红了耳朵,赶忙用拳头遮唇连咳了两声。
王妈不敢揶揄,直接指着二楼的一扇窗户道:“都在二太太屋里叙旧呢,二太太先见过孙少爷,高兴得不了,欢欢喜喜看了一会儿,又怕把病气过给孩子,这才叫我们带着出来玩呢。”
越珒一只手抱着桐秋,一只手牵过杪悦,迈开腿道:“进屋玩吧。”
阿桃望着他上台阶的背影有些动容,四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少爷笑,倒仿佛是沐浴了严冬里的阳光一般,那一身的寒气驱散了大半。
朱丹恰巧下楼,见了他抱着孩子难免一怔,刚刚收干的泪珠又在眼眶打转,远远地问桐秋,“叫过爸爸了没”
越珒连忙道:“叫过了,非得拿着报纸才肯认我呢,我正寻思着怎么将报纸缝在身上才好。”
朱丹嗤地笑道:“你来,我替你缝在胸口!”
他便嬉笑着跟她上了楼,王妈却在一旁念叨:“太太方才就着一碗排骨粥吃了药,那要一吃就犯困,现在已经睡下了。今日太太见了少奶奶和孙少爷别提多高兴了,吓,竟有精神讲那么多的话,平日里说上两三句便要嫌我们烦的,二太太躺下了还交代,叫我们今晚用心做一桌团圆饭嘞,务必将各位太太小姐少奶少爷欢喜吃的菜通通做一遍,只怕为难我们做个满汉全席哩。”
越珒一双眼睛只钉在自己老婆孩子身上,根本无心听旁人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小杏识趣地拉住王妈道:“咱们也快走吧,别碍着大少爷一家三口团聚!”
朱丹道:“你们要走就走,说这话臊谁呢!”
佣人嬉笑着推搡着退了出去,轻轻将门严严实实带上,朱丹起身在房内故地重游了一圈,诧异道:“这个家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一昂首见到自己多年以前信笔涂鸦的狗被他用画框裱着挂在窗边,不禁咬了舌头,难为情道:“你也真是,这种见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还留着,留着就留着,偏还挂到这么显眼的地方!”
说着便踮起脚尖要够着拆下来,越珒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这是我这些年的精神支柱,我日日夜夜看不见夫人,只靠夫人的留下的笔迹一解相思之苦,怎么说它也是有些功劳的,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桐秋拽着两人的裤腿嚷着要抱,抱起来之后指着画儿叽里咕噜说道:“小狗?这是小狗吗?”
越珒笑道:“是,这是姆妈的小狗。”
朱丹一愣,脸红成了熟柿子,娇嗔道:“当着儿子的面你可不许胡说八道!”
桐秋看着看着忽然摇了摇手指头,转过脸道:“好吓人的小狗。”
越珒试图说服道:“怎么会吓人呢,儿子你仔细看,多可爱的小狗。”
桐秋扭着身子又要姆妈抱,闹了一会儿便开始打哈欠。朱丹将他往那柔软的弹簧床上一放,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奶香的口水流到了枕头上,散发着一股腥甜气。
朱丹将被角提了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口水,动作之轻,仿佛一片羽毛拂过唇边。
越珒望着这一幕颇为感动,这些年心里筑起的一块硬壳忽而俱碎,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这冷而坚硬的沙发,第一次让他感觉温暖而柔软。
他孤独了太久,太久。
她照顾完孩子,从床沿边缓缓起身朝他走来,她亦是轻轻的坐在他的双膝之上,那一点点切实的分量才让他们彼此感到真实。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属于少女的婴儿肥已经消减,摸得到颧骨的骨头,热热的熨帖着他的指腹,一遍一遍,他连指纹螺纹都要被她磨平了。
他沙嘎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心里总在骂,这该死的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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