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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声道:“本宫已说了,居东宫储副之位,断不会结党。虞姑娘既大言不惭索求卧榻枕席,本宫便告诉姑娘,夫妻之间可以无实,却总要有名分或者情分。本宫已有正妃,行过册封大典,朝野皆闻。”
“至于情分,本宫心里,早已经有人了。”
他想起沈初独居宫外,那般柔弱,那么不谙世事。她将所有初历人世的美好都给了他,他说爱她,却连一个名分都不能许她。
让她在暴雨雷鸣的长夜,嘤嘤啜泣,害怕无助,他贵为一国储君,却连一个孤弱的女子都庇护不了。
巴山夜雨,香绢款题,他只能与心爱的女子用这样幽秘的方式,暗结相思。
他已亏欠了她太多太多,如今又怎能再将弥足珍贵的情意割舍给另一个女子,以作权力置换?
一毫一厘都不能。
自迎娶太子妃后,他从未与王嬛同房,如今更不可能允许虞愔染指他的卧榻。
眼前,虞愔浑身僵硬,只觉得随风扑在面颊上的雨丝冷得像冰棱一样。脸却臊的发烫,身体也在轻轻发抖。
华益见状,很是无奈,伸手抽去了她手中的舞衣。
“你今日来见本宫,未免落人口实,这件舞衣就由本宫代为交给贵妃娘娘择选的舞姬罢。今日本宫未见外戚,而虞姑娘亦未入宫面见皇储,姑娘谨记,便可自行离去了。”
说完他回身,金玉铸错的身影消失在缦回廊亭尽头。
雨仍在下,雨檐下湿漉漉的木叶泫然欲泣。
虞愔不知在廊下呆立了多久,直到颊畔耳后的燥热褪尽。她的心冷的像被秋雨浇透,最终失魂落魄地淌进雨场里。
她并不知道廊亭斜后方隔一方园圃,便是枢密院。
推开官署的轩窗,有人一直凭立在窗边看她。
南衡见她今日穿了一件雪蓝色的广袖襦裙,绿云沉腰,很有前朝遗风。
恍惚记忆里在鹤云轩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如芝如兰的穿着。
只是那时她尚未长开,叫人在记住她的样子之前,先记住了她的明敏才思。
那时,她似乎将自己认成了太子华益。
南衡不禁轻笑,所以今日她才特意着一袭蓝衣,打算忆前尘旧梦吗?
看一株幽兰隔着苍青雨雾,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去,把这柄伞拿给那位姑娘。”南衡从窗下矮架上拾起一把梨木柄的青纸伞,递给跟着侍奉的绿衣小吏。
小吏去了,直到御苑里的假山亭榭才追上虞愔。
她拿了伞,也不说话,只是独自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鬓发和裙裾都湿的滴水。
湿重的潮气让她唇齿打抖,她却倔强地咬紧唇瓣,不知在与何物抗衡。
小吏不忍,却也无法,既然交了伞,便返身折回去了。心想,人都淋成这样了,同知大人送来伞,又有什么用呢?
南衡没有关窗,即便视野里早已没有了虞愔的身影。
斜风细雨,时时沾惹他的玉面与领襟,他在雨丝的凉意里,长望无人的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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