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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独剩下的一块,就是渊盖苏文和其中军。
这些人对上的,便是渡河而来的唐军!
渡河之前的誓师雄心还未在真跨过了蛇水之时消散,当契苾何力和黑齿常之也与之会合的时候,便成了指向那渊盖苏文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更别说,随着高丽兵马的逐渐倒下,唐军的两面中军大旗也已越发鲜明地在一南一北呼应飘荡。
纵然两方统帅都没有发出能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呐喊之声,却以这种方式让人感到了迎面而来的威势。
那应该不是因为风的缘故,让两面旗帜在这一刻都有刹那的前倾,而是他们在以一种谁都能看得到的方式做出了同一个方向的指示,作为全军推进的信号。
那正是——
渊盖苏文的所在。
数万高丽士卒没能成为这位高丽莫离支身侧的铜墙铁壁,反而成为了他难以在此时脱逃的一座特殊“囚笼”。
而那些进攻呼喝的声音以及随即抵达的刀兵,就是这囚笼之外扎进来的武器。
谁能抗衡住这样的攻势呢?
渊盖苏文是人而不是神,也便理所当然的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莫离支,我等逃吧。”戍卫在渊盖苏文身边的一名靺鞨将领说道。
不错,他们现在确实还有不少士卒在侧,但当颓败之势已现的时候,这些人是没什么用的!
唐军一步步朝前而来的脚步,已让越来越多的高丽士卒被推向了崩溃的临界点,随时都会造成队伍的崩盘。
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够吃得消这样的损失。
可他话都还没说完,他的脑袋便被渊盖苏文给砍了下去。
渊盖苏文的双目中已带上了一层偏执之色,“逃什么逃!此战若胜,我等才有机会。若是败了,便再没有国了。”
他难道不想逃吗?
凭借他的本事,就算逃去了那白山黑水靺鞨之地也能混得很好,在契丹、突厥等地也能够受到礼遇。
他当然可以逃!
但他只要后退,也就意味着平壤再无一支队伍能够阻拦住唐军的汹汹来袭。
他们绝不会接受一个不诚心的投降,所以高丽唯有灭国而已。
他又怎么甘心呢?
即便他曾经被高丽的国王针对,试图夺取他的性命,他所想的也只是杀国王另立,而不是直接叛逃往大唐去,这本就意味着,在他的心中,绝不愿意接受被吞并的结局。
“可将士们不想打了……”另一名亲兵的声音随即传来。
渊盖苏文心中一震,就看到对方的目光不是在看他那染血的长刀,而是在看向他的眼睛。
当他重新将目光转向周遭的时候,他也必须承认,现在确实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苏定方在河的这一头站稳脚跟的时候,哪怕他领兵先行有意气用事的成分,现在的收尾之战里,他也只会让理智主导他的头脑。
一条条令旗颁布的军事诏令,让渡河而来的士卒以最为标准的两军对垒之法聚集在一起,而后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稳健地袭来,和早已慌乱的高丽兵马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他也看到了唐军的南路队伍。
那冲杀入侧翼啃掉了他偏师的队伍,已在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她原本的队伍之中,然后,随同南路中军一起,用更为势不可挡的方式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推进。
无论是哪一路,都没有留给他以突围的破绽。
只是在用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将他彻底蚕食。
在眼见这样场景的时候,就连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悬吊在了半空中,甚至闪过了一缕恐慌,何况是他的部下!
倘若他并未看错的话,他还在其中看到了想要通过将他拿下以换取生存的目光。
这些人或许还在畏缩于他执掌高丽二十年的强权手腕,畏缩于他说一不二的脾性,却已再无力对唐军动刀了。
……
他明明只是差了一点点而已啊。
明明他可以将唐军拦截在蛇水之北,一直坚持到他们退兵的时候,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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