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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的娘虽然嘴巴毒,势利眼,可心里仍疼着女儿,见她如此半点不领情,气的挽了袖子就去踹门:“谢小芳,你给我出来,老娘养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穿就是让你气老娘的?”
木门不扎实,被她一脚踹在地上弹了漫空的灰,小芳的爹瘸着脚来从身后抱着她,对小芳急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快和你娘服个软难道你娘还会害你不成?”
小芳吓得爬到柜子上,抠着柜子边,边哭边往下看:“就不,我要是服个软,我明儿就被我娘抬到崔府去了,爹,你说有这么的娘么,那崔员外岁数都快赶上你了,我要是去了,不得被他吃的不剩骨头渣子?”
小芳的娘折腾了还一会儿,发现她当家的力气极大,根本不撒手,于是也卸了力,半靠在他身上,点着手指头指着小芳,气的满脸横肉直抖:“行,你有本事不下来,那你就好好待着,等崔家轿子来了你到时候也别哭爹喊娘!”
见事情真的没奔头了,小芳嘴巴更倔:“我什么时候哭爹喊娘了?我要喊也要喊长庚的名字!”
小芳的娘差点气晕过去:“你再喊!我把你皮削下来!”
小芳闭着眼干嚎:“长庚!长庚!长庚!”
……
入了夜,小芳还同家人置气,连她爹送的饺子都没吃。
小芳爹疼女儿,卷了旱烟坐在门槛上大口的吸着,小芳的娘呕的哭了一下午,原本发福的脸哭的更肿。
见男人坐在门槛上沉默抽烟,她揩着袖子也坐了过去。
门外做了庄稼的汉子扛着锄头赤着脚从水田里爬起来,经过小芳的门口时,笑着朝小芳爹打招呼:“叔!婶!”
小芳爹眯着眼睛回了,而后目光停留着黄土地上留下的宽大的脚印上。
他偏头,去问自家的女人:“刚刚那个是村里的铁栓吧?长得真壮实。”
小芳的娘冷他一眼:“怎么?瞧上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家小芳可许给崔员外了。”
小芳爹叹气,磕了旱烟半晌道:“他家送了彩礼没?要是没送便退了吧,我想了想崔员外岁数还是太大了,咋们小芳嫁过去能不受欺负?要我说还是找个老老实实的农家人,不求大富大贵,这一生能平安就行了!”
两口子说的都是窝心话,小芳的娘肩膀朝下塌,道:“越是求什么东西,越是什么东西不来,你想着那汉子身体壮能养活一家人,可你想过没要是男人有了个好歹,小芳嫁过去可怎么过?我们在万事还能撑着点儿,要是我们也去了呢,她能靠谁?当家的,你嫌崔员外家只是纳小妾,可他们家不论怎么说总得吃的喝的都饿不着我们家的小芳,再说,你病了这些年,屋里好几次揭不开锅,若不是我撑着,我们一家早就去讨饭了。”
说着,抹着眼泪就要哭。
小芳的爹也知道这些年家里过得苦,她娘遭了这些罪,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过也是自然,可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原先他也看好长庚,会医术,又认得字,生的斯文也是个疼人的人,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早早的娶了妻。
命运当真是捉摸不透,他磕了烟灰,望着天际残下的夕阳,深长的,疲惫的,又无可奈何的叹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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