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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问臣妾为何要做这些事,臣妾也想问陛下,陛下何曾真心诚意地待过臣妾,待过钦儿?”嘉贵妃笑了几声,摇摇头,“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臣妾不想知道答案。事已至此,摆在陛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陛下写下传位给晋王的诏书,立时下旨让晋王回京继位登基,臣妾和晋王会保陛下平安直到陛下百年。二是今夜有人谋反刺杀陛下,臣妾清君侧击退叛军,剿灭叛军首领。陛下临终前口谕,传位给晋王。”
“谋反?何人谋反?”
“自然是临安王。他见陛下龙体有恙,却想传位晋王,心怀不满,伙同兵部尚书黄现谋反。”
“咳咳……”越武帝空咳了几声,面色发青,“如今兵部在云客手里,你就算掌了皇宫又如何,皇宫禁军和兵部人马比,根本不值一提。你就算弑君,云客也自会过来为朕报仇。到时候长安就在云客手中,你的阴谋诡计根本不可能得逞。”
“陛下久不打仗,难道忘了,能调动军中人的不只是兵符,而是人望。我儿在军中多年,人马多在两江,可长安也有。臣妾一早就让皇城兵马司到城外调兵,说今夜有贼人谋反,一旦孟云客动手,城外的三万兵马便会入城。‘谋反’的临安王在对战中死去,长安得以平静。”
“砰”的一声,越武帝一圈捶在石桌上,声音闷闷道:“朕原本以为你也只是有些小聪明,可如今看来,你如此心机,如此手段,更胜你那个在朝上搅弄风雨的兄长。卫氏,朕还真是小瞧了你!如今看来,朕中的毒,皇后多年缠绵病榻,也都是你的手笔吧!”
“陛下圣明。”嘉贵妃轻轻地笑,眼中满是得逞的兴奋,“兄长曾告诉我,江湖上有个专门做见不得人买卖的帮派,叫解忧帮,只要出银子,他们什么都能做。兄长已经资助解忧帮多年,为的就是给钦儿以后铺平道路。自从知道陛下的心思之后,臣妾就想,既然陛下想养蛊,有意放任,那臣妾倒不如成全陛下。臣妾让解忧帮的人制了两种毒,一种让人缠绵病榻,一种能立时取人性命。前一种给了皇后,后一种,自然是臣妾孝敬陛下的。这事连钦儿都不知晓,陛下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行事果决,却不肯对陛下下手。”
说到这儿,嘉贵妃叹了口气,无不可惜地道:“只不过陛下真是命大,又有鹿鸣在,中了噬鬼毒也并没有立时驾崩。”
“鹿鸣,也是你杀的?”
“他太碍事了,臣妾本以为除了他就万事大吉,可又蹦出个裴缓,裴缓的血竟然还能有给陛下续命的功效。”嘉贵妃将掉下些许的金钗往鬓发间推了推,指尖缠绕着钗头凤口中垂下来的珍珠坠子,“臣妾就让钦儿去做,让解忧帮的人去杀裴缓。他以为杀裴缓是为了不让裴家帮孟云客,却不知道臣妾本来是这个意思。只是后来杀他不杀他,都不重要了。”
“上天给不了臣妾想要的,臣妾就只能自己去争了。”嘉贵妃望了望天上星、星间月,无甚意味地笑了一声,随后又走到越武帝面前,将卷起的诏书重新展平。
狼毫重新蘸满墨汁,递到他的眼前。
“陛下,动笔吧!”
“长仪。”
嘉贵妃的凤眸一凝,长仪,是她的名字。
自入宫中,她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越武帝似是十分疲惫,垂着脸,花白的鬓边宣告了他的一生将就这么结束。
他说:“朕并非无情之人,若你愿意回头,朕对你,既往不咎。”
嘉贵妃的表情有所松动,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臣妾早就回不了头了。”
她将狼毫往前递一寸,越武帝盯着她良久,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堙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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