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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她朝亲信之一的姜泱轻一颔首,刚要脱下外衣,忽觉眼角余光里一道明黄,定睛再看,廊下绿竹掩映,她卧房的窗台上,除却姒云千里相赠的梧桐风铃,不知何时多出一朵凌霜怒放的秋菊。
姜泱一边敛起外衣,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清窗上物事,她秀眉微挑,怒道:“我就说那小哑巴偷溜进来是为何,原是又放了朵花来。”
“又?”许姜眼里浮出不解,“言下之意,他之前时常来?”
“可不?”姜泱拿起那秋菊,一边递给许姜,一边连珠放炮似的抱怨道,“王姬可还记得前几日在窗上发现的木樨花?因你多夸了几句,那小子日日翻进夫人院里摘花,昨儿个听夫人说,院里的树都快被他摘秃了。”
许姜:“……”
许姜垂目接过她手里的花,思量片刻,抬眼道:“他人呢?现下去了何处?”
姜泱摇摇头:“王姬在此,小哑巴肯定在附近……”
姜泱口中的小哑巴并非翠黛宫中人,也非许国人,而是阴差阳错之下,许姜从郑人营里带回来的“小尾巴”。
那是在郑国第三次进犯许国时,许姜与兄长商量,正面相抗难有胜算,不如两人里应外合。
——兄长领兵正面相迎,她则抄后路只身去往郑营,设法火烧粮仓。
彼时她还不知,郑人营地防守严密,远胜许国。
刚探清粮仓所在,她还没取出火折子,巡防之人已发现蹊跷,包抄她而来。
“谁?!”
眼见枪尖刺入草垛,寒芒逼近眉心,许姜瞳仁骤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死生一线,许姜脑中跑马灯似的闪过过去种种爱恨纠葛——叹昔年所信非人,恨没能与褒夫人当面握手言和,怕若是在郑国出了事,父兄当何以自处……
沾了月华的冷芒刺入瞳仁,许姜的手紧握住腰间佩剑,两眼死死盯住近前的长枪。
间不容发之际,许姜邻近的草垛里忽地传出窸窸窣窣、零零星星的碎响。
“谁?!”
如是动静自然逃不过郑国士兵的耳朵,只当寻错了目标,一众士兵立时调转枪头,往反方向包抄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确认她所在的草垛前已无郑人,许姜轻吁一口气,擦了擦掌心里的汗,提着长剑,蹑手蹑脚探出草垛。
庭间月华如水。
她前方不远处,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被逼出草垛,脱兔似的穿梭在一个个草垛间,一众披甲带刀的郑国士兵被他耍得团团转。
只是再如何灵巧机敏,郑人毕竟人多势众,加之熟悉地形,只片刻,少年被围困在正中,眼看就要被抓住。
无论巧合还是有心,少年毕竟救了她一命,以许姜的性子,又如何会弃之不顾?
看清粮仓所在,许姜不假思索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边飞奔向前,一边放声急呼——
“不好啦!粮仓着火啦!”
星火划破暗夜,于粮仓上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相比小小刺客,看守粮仓显然是更紧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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