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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骑着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御书房外,安武帝曾特许关山月进宫不必守那些俗礼,关山月的轿子或是她骑马进宫、带刀入内,宫内侍卫皆不得阻拦。
关山月得通传入内,正要下拜,安武帝忙亲自下来伸手扶住,一脸和蔼地道:“山月,你可算回来了,自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快告诉伯父受伤了没,可不许瞒着啊。”
当年安武帝、关义天和步北行结拜,关从二将死后,安武帝一直对关山月甚是关切疼惜,在关山月面前向来自称伯父。
当年关从战死的消息传来后,还想封关山月当长乐公主,把她养在皇后膝下,被当时还年幼的关山月严词拒绝,而后关山月一声不吭就扎进了军营里。
安武帝心里,对于关山月还是多有愧疚和疼爱的。
关山月面色不变,并没有顺着安武帝不带力的搀扶就起身,只道:“皇上,礼不可废。”执意下拜行礼。
安武帝明白关山月在某些事情上向来执拗,这点像极了关义天,倒也没再拦着。
“末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关山月下拜行礼。
安武帝一脸无奈道:“免礼免礼,快起来。”
关山月没起来,下垂的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继续跪着道:“臣有罪,臣私自斩杀了战俘,最后一战于北夷王宫,定北军生擒大批俘虏,其中包括北夷大汗察不温,然臣一时气血上脑,将俘虏尽数斩杀了。”
安武帝摆摆手,毫不在意,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态道:“山月啊,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老实?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种事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何苦非要说出来讨个罪治?”
“说好了啊,今日是你凯旋归来的日子,这件事朕就当没听到过,你也没跟朕禀报过,何罪之有啊,快起来,别跪着了。”
关山月顺从起身,治不治罪是安武帝的事,但说不说就是为人臣子的态度问题,现在若不说,等日后安武帝从他人口中知道,性质上就不同了。
若说将军不禀报前线战况,皇帝就不知道,简直是荒谬至极。
关山月弯唇一笑,敛下眸中情绪,笑道:“那……多谢皇伯父恩典?”
听到这声“皇伯父”,安武帝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一起,不管他还有什么心思,越是在这个位置久了就越渴望那一点真心的温情。
不同于他人想方设法与皇室攀关系,关山月自小恪守君臣之礼,只有在无人时才肯唤出来的一声“皇伯父”,才愈发能显出她的真心不掺杂质。
安武帝笑着道:“别跟皇伯父客气。欸,一晃都好多年过去了,山月都要十六了,只是可惜,还未曾行笄礼。”
关山月眉眼微动,大安女子十五岁生辰及笄,而她从不过生辰,安武帝也从来不提,在外征战如今马上要十六岁生辰,甫一回朝复命,安武帝就提及她的笄礼。
直觉这里头……行不行笈礼关山月是毫不在乎的,今日还有旁的事体,岔开话题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
安武帝眉头皱起,不乐道:“合着山月今天全是来跟朕谈公事,就没有一丝想跟你皇伯父闲话一下家常的念头吗?”
没有家,何来家常。
既要目的达成在她最讨厌的日子兴风作浪,又要摆出慈父做派,还要显得顾念旧恩,安武帝真是越来越会做皇帝了。
不过这个日子,正好。
关山月面上不显,反透出一丝凝重道:“今日班师回朝时,臣听闻这京中摘星楼热闹非凡,京中子弟多爱去摘星楼,便一时贪玩也想凑个热闹,随大军一同进京但不在队列中,而是去了摘星楼,却在内听得以解家女为首的世家女造谣朝廷命官,藐视皇威,侮辱大安将士,寒我军中儿郎的心,行为不端,不识礼数,触犯律法。”
“今日遇到的若不是臣,而是其他武将,看见世家女们聚在一起对我朝将士说三道四,只怕都会怀疑是世家之心仍向旧主,对我朝不纯不忠,还是得了皇上的授意,才纵容自家儿女如此行径。”
大安建朝不过十年,所谓的世家,实则都是南信迁来的贵族世家,旧主自然指的是南信。
安武帝听罢眉头紧锁,此事本是可大可小,但若是牵连到世家和武将勋贵上,又被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定北军主帅关山月抓了个正着,就不是件小事了。
解家是皇后和太子的母族,关山月又是武将之首,定北军灭了北夷更是大功一件,今日还是定北军凯旋归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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