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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出了医院,我站在门口,停了下来。
我手插着兜,身上的外套很厚。我今早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料想到今天又要降温,于是拿出了更厚的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理应是不冷的,可我骨头缝里都像要结了冰似的。好像有人把我推进冰窖的最深处关了起来,我冷得两腿发麻。
我妈在医院里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
她说她的病其实很重了,发现的太晚了,医院跟她说只能尽力治疗。能救活的可能性是有的,但不多。
她说她打算先治一段时间看看,毕竟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在医院里了,家里会只剩我一个人,让我自己好好的,把家里收拾好,等她回家去。
她说要期末了,再过半年就升高三了。就算我着急,治得好的就是治得好,治不好的也就是治不好。
所以她让我平时都去好好上学,有空来看她就行,不用担心她。
她说以后如果出事,都会告诉我。
这个病要在什么时候动手术,明天要去化疗,过段时间要去做什么检查……我妈一五一十地都跟我说了,我越听心里越沉重。
怎么能不沉重呢,她笑着跟我说,过几天再去看她,她又会瘦了。真好,以前一直想减肥都瘦不下来,这回想胖都胖不起来了。
她说着,又说我不能羡慕她,我才十七岁,大小伙子正在长身体,可不能太瘦,太瘦就没姑娘喜欢了。
她让我多吃饭,说回头多给我打点钱。她还是忍不住说让我别担心,说她死不了,治好的可能性还是高的。
我问她可能性有多少?
她又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才说反正不低。
我又在医院门口蹲了下来。
我没有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无言地流出来两行。
我妈最后还拉着我,跟我说,儿子,这病是真疼啊,以后你不要抽烟了,妈不想看你受苦。
我没说话。
我不说话,我妈有点儿不高兴了,她又叫我:“儿子。”
我还是没说话。
我妈提高了些声音:“夏词尘!”
她叫我全名了,我抬起头去看她。
她说:“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
“你不抽烟了。”她说,“儿子,你不能再抽烟了。”
她死死地瞪着我,虚弱又坚持。我从未见过她这样认真的神情,也从未见过她这样强硬地要求我。
我愣住了,又忽然不是很想答应她。这气氛太凝重了,我妈让我感觉有些陌生。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真的变了,我眼前的一切真的天旋地转,有什么在渐渐离开我。
而我什么都抓不住。
“你答应我。”我妈又说,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我妈攥紧了我的手,我看见她手背的针管上有血反了上来。
我着急了一下,刚要喊出声来,可抬头一对上我妈的眼睛,我忽然又沉默了。
我妈红着眼睛死瞪着我,抓着我的手都颤抖,嘴唇都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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