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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要说又。”他就笑了,语气随意地反驳道,“我前面只是来吃了几块点心,没吃午饭嘛。”
“哎呀,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没吃午饭当然饿啊!”
身穿厨师服,面戴口罩的陌生人跟着笑了:“距离正式上菜还有些工夫,你要再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吗?你看看想吃什么,或者我给你现做,这会儿我不忙,材料都有。”
“不用做别的了,我闻到了桂花糖藕的味道,有没有多出来的?”
“有啊,先前做了满满一钵呢!我这就给你切啊。”
厨房里忙碌着的其他人也纷纷同他打招呼,说话的厨师则戴上手套,从浸满糖藕的食盆里取出一条,放到案板上,手头动作利落,嘴里的话也没停。
“这个糯米藕味道可好了,年轻人肯定喜欢。说起来,这貂绒大衣你穿着好看,但我穿上就像个熊,前面我们几个都套上去试了,再互相瞅了瞅——哎呦我的天,简直一屋子大狗熊!”
厨师边说边笑:“不过确实够暖和,料子特别好,真是不好意思收,太贵重了……啊对了!你们坐在那儿好不好?我马上切两盘端过来!”
“好。”随着他生动的形容,郁白的眉梢眼角也满是笑意,“谢谢师傅,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你们快进来,别站着那儿,外面多冷啊!要不要再吃点其他热乎的?”
被热情招呼着的人正要顺势往里走去,却发现那道熟悉的脚步声似乎没有跟上来。
郁白在回头望过去的同时,下意识道:“我们去厨房里吃……”
他的话语却被另一道声音蓦地打断。
停在原地的男人忽然垂下了眼眸,尽力敛起那之中涌动的一切暂时难以自控的波澜,额前碎发烙下深邃阴影,掩映在昏暗夜色里,便看不清他苍白面孔上的情绪。
谢无昉低声说:“抱歉。”
闻言,郁白是真的怔住,茫然地问:“为什么要道歉?”
他说:“因为我吓到你了。”
……哎?
“我没有被你——”
郁白正要本能地反驳,但话到嘴边,又顿了顿,换了一句:“
没事啦,你快点进来。”
好吧,其实他还是有一点被吓到的。
今晚的谢无昉实在不同寻常,尤其是对他提到的那些人的负面情绪,难免让郁白心头生出一些不太舒服的怪异感觉。
对方身上这种很少见的冷冽压迫感,令他无端地想起了昨夜围观的那局棋。
与张云江对弈时的谢无昉,被两位爱棋的老人都说棋风很凶,当时安静坐在一旁的郁白虽然不太看得懂,但也能大致感受到。
他知道围棋又叫手谈,执棋之人每落一子,都像是一次无声的对话。
小小棋盘上,漆黑的云子来去随心,有种目空一切的凌厉与霸道,仿佛容不下任何多余的棋子,要将每样不容于此的异物都驱逐殆尽。
恰如刚才没有来由的冰冷与排斥。
这种气质出现在棋盘上的时候当然很帅,会让观者惊艳赞叹,对那盘杀伐果断碾压式取胜的棋局大呼精彩。
可它出现在寻常生活中的时候,却不再仅仅是帅。
更多的,反而是不可名状的悚然感。
因为郁白隐约觉得,不光是自己无意提到的天哥、张叔叔、严璟,就连刚才和自己随意聊了几句的厨房师傅,谢无昉似乎都表现出了排斥,那双独特的眼睛冷得惊人。
只是排斥的程度不同而已。
他还是更想念之前相对柔和的漠然。
片刻后,香甜软糯的桂花糖藕被轻轻咬下一口,一种清香浓郁的甜蜜滋味霎时漫开,好像连心头涌上的不安都被熨平了一点。
一起偷偷开小灶的郁白吃着糖藕,思绪浮动间,语气小心地问对面的男人:“你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同样在吃糖藕的谢无昉,动作顿了顿,才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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