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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询问得太突然,孟桑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她摸摸耳朵,羞赧笑了:“如此明显吗?我干活的时候明明很卖力、很有干劲,还以为藏得挺好哩!”
柱子听不下去了,愤愤道:“孟师傅,这哪是明显,简直就是摆在明面上了。”
“您刚来的时候,精神奕奕,浑身的干劲儿似是用不尽。可这一日日下来,就看着您眼下渐渐发青,整个人都憔悴好些!”
阿兰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初见您时,觉着是刚及笄的少女,现在瞧着像是正值花信年华的女郎。”1
闻言,孟桑忍不住抚脸,惶恐道:“这般严重吗!”
素日一直气定神闲的掌勺孟师傅,于灶上的事情从未乱过,眼下却因为阿兰的话,难得露出女儿家神色,诧异语气中带着惊慌,引得在座几人纷纷笑起来。
如此,孟桑自然看得出阿兰是在故意夸大,睨了她一眼,哼道:“阿兰看着稳重,竟不晓得还会打趣人。”
阿兰抿唇憋笑,连忙告饶。
徐叔笑呵呵道:“所以,孟师傅究竟是遇着什么烦心事啦?”
孟桑哀怨地长叹一声,左右也不是什么丢脸糗事,于是缓缓道来。
多日困倦,皆因没睡好。国子监内提供的都是大通铺,一间屋子里住六个人都是寻常。而孟桑那屋子里,虽然只住四人,但是架不住其中三人都打呼啊!
偏偏孟桑从小到大,哪怕借宿在姜记食肆也是住的单间,从未睡过大通铺。再者她觉轻,夜里一点动静就能惊醒,来了国子监后夜夜被鼾声吵醒,与窗外皎月相对无言。
眼前是洁白月光,耳边是高低起伏的三重奏,各有各的调,唯有鼾声震天响,时不时还会说梦话。
越说越难过,孟桑悲从心来,瘪了瘪嘴:“我拿布头堵过耳朵,也试过饮些酒再入眠,但都没用……”
柱子疑惑地问:“不能出去住吗?”
阿兰没好气地瞪他,一边舀茶汤:“孟师傅做的是朝食,寅时四刻就得到食堂准备,而各坊坊门大多卯时才开。”
“换言之,孟师傅出去只能住在务本坊内,而本坊屋舍的租价有多昂贵,你莫非不晓得?怕是孟师傅每月月钱大半都得搭上去!”
被阿兰凶了一番,柱子自觉失言,一时讷讷不敢随意开口。
见状,孟桑笑着缓和气氛:“好了好了,指不定日后习惯了伴着鼾声入眠,一朝没了还不适应呢。”
就在五人闲聊时,陈师傅等三位掌勺师傅领着杂役,将今日剩下的饭菜拎到院中,逐一倒入潲桶。2
食堂里的剩菜剩饭绝不留到第二日。
朝食自从由孟桑接手,几乎没有剩下的,而暮食组却每日都有大量吃食被倒掉。虽然现在白饭可口许多,但作为暮食重点的菜肴不好吃,监生们自然不买账。
如今又有朝食作对比,监生对暮食的不满情绪越发强烈,反而闹得更凶。
在杂役处理剩菜时,陈师傅他们走过来与魏询等人说话。
孟桑混在食堂两尊大佛中间,也未被陈师傅和纪师傅忽略,双方笑着闲聊几句,彼此之间的氛围很是友好。唯有文师傅面无表情,淡淡喊了声“孟师傅”,多一个字也没,便径直离开了。
对于文师傅的冷淡,孟桑依旧莫名,唯有苦中作乐。
嗯……好歹这一回文师傅开了尊口,打了一声招呼嘛!好兆头!
待乌泱泱一大帮人离开,小院中仅剩下孟桑、魏询等五人。
魏询看了一眼装得满满的三大桶剩菜,忽而叹气:“其实在陈师傅他们刚进国子监做事时,食堂并未落到如今这般尴尬处境,不谈颇受监生喜爱,但每日并不会有这么多剩菜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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