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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窗外雪絮纷飞,衡玉坐于书案后正执笔绘画,脚边的熏笼暖烘烘的,炭盆里丢了几只红薯进去,甜香气渐溢。吉吉侍立一旁磨墨,不时就要蹲下身拿火锏翻一翻那已经开始变软的红薯。待真正烤熟了,便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放进一旁的托盘中。不多时,衡玉刚放下了画笔,吉吉便将一只剥了一半皮的红薯拿雪白干净的帕子包着,递到了自家姑娘面前:“姑娘,趁热吃,小心烫!”衡玉接过轻轻咬了一口,还有些烫手的烤红薯又甜又糯,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舒展熨帖了。衡玉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催促吉吉:“你也快趁热吃。”吉吉咧嘴笑着点头,主仆二人围着炭盆吃得很开心。“我家吉吉近来可是有心事吗?”衡玉接过温热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似随口问起。吉吉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忙问道:“可是婢子近来哪里做得不好吗?”“岂会啊,我家吉吉这般厉害,纵是有心事在,也能将桩桩件件做得周全无可挑剔,可谁让我与吉吉乃是生死之交,一贯最有默契呢。”女孩子的声音悦耳带着笑意,空气中还有着红薯的甜甜香气,叫人温暖又安心。吉吉登时就红了眼眶。姑娘从未将她当作下人看待过……“当下不知如何与我说也不打紧。”衡玉道:“只是无论是何决定,既是两个人的事,便理应要彼此说清楚的。只有摊开说明白了,才不会留有误解和遗憾,果真不可转圜,却也不必再于心间挂念,于己于彼都能落个干净明白——你说对不对?”吉吉愈发想哭了,声音哽咽起来:“姑娘……”却非是这件事叫她想哭,她不至于如此没用的,想哭是因姑娘总是待她这般上心,一直以来将她的事情都看在眼中!衡玉抬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吉吉将眼泪忍了回去,保证道:“婢子定不会叫姑娘失望的。”“怎又说笨话了呢?”衡玉有些怒其不争地戳了戳小丫鬟的额头:“说了许多遍了,你才不是为我而活的,也不该为任何人而活。且我家吉吉是聪明清醒的姑娘,不管怎么做,必然都是对的。”吉吉刚忍回的眼泪又滚下来,朝着面前的少女重重点头。翌日清晨,衡玉去了萧夫人处请安,恰遇到了萧牧,二人便一同被留了下来用朝食。萧夫人脸上写满了欣慰,粥都比平时多喝了一碗。待二人走后,仍不够满足的萧夫人,望着案边摆着的晴寒先生的诗集,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主意拿定,迫不及待地就交待道:“让人请柳主薄过来!”另一边,萧牧与衡玉离开了萧夫人的庭院后,行至半路,遇到了匆匆来寻的蒙大柱。只是这次的大柱,并非是来找自家将军的——待向萧牧行礼罢,大柱便看向了衡玉主仆:“吉画师,我有些话想对吉吉说,不知可否请她借一步叙话……”虽是请示衡玉,最后的视线却仍落在了吉吉身上。衡玉点了头:“去吧。”吉吉应声“是”,福了福身,便跟着蒙大柱退去了不远处。衡玉看看萧牧,萧牧也看着她。衡玉自是早就看出了端倪的,至于萧侯爷么——近日来自家大柱颇为自闭,不知遭受了何等打击,昨日顶着一对青黑的眼圈,忽然问他——‘将军,属下是不是长相尤为粗鄙?有碍观瞻?’并不看重样貌的萧侯爷正色打量了下属片刻,客观给出了评价:‘并不至于。’但他一贯有求必应,是以,还是贴心地给出了解困之法:‘如若影响到了正常生活,可去暗中寻严明,他通晓些改变容貌之法。’那一刻,下属的表情当真像极了寺庙中得了菩萨指点迷津后重获生机,遂疯狂朝着佛像叩头的信徒。以上如此,再观眼下,萧牧便也大致猜出了自家大柱自闭的缘故所在。而当下这场景又颇像是两个孩子私下相看说话,留下了双方父母相对而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走吧,不必等他们。”萧牧提步,显然是想甩脱这古怪的身份。衡玉点了点头,脑子里凭空冒出一句话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而更古怪的是,她觉得身侧之人一瞬间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到底是衡玉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侯爷方才同萧伯母说要动身回军营去,可是又有战事了?”侯爷会死吗?(含渃清涵打赏加更)“不过是些边境微末摩擦罢了,不至于再起战事。”萧牧道:“近了年关,颇多军务需要处理,另要拟定呈往京师的奏报与,住在军营中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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