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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要在岳家父子和田家兄妹的面前努力的让自己像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岳灵歌,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我可能会很难一个人在古代活下去……可,可我骨子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倔强却总在指使着自己有意无意地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些破绽来,只有这些破绽才能让我看上去像真正的我,才能让我有存在感,才能让我保留住我做为与岳灵歌截然不同的一个女人的小小自尊和自我。我想做我自己,我不想做岳灵歌,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由身至心彻彻底底地成为另一个人,我之所以要伪装是由于生存所迫,我的极限仅在于做到孝敬岳灵歌的父亲,尊敬岳灵歌的哥哥,做他们可以寄放亲情的载体,但我不能,我不想,连岳灵歌的爱情都要全盘接手必须照做!不能否认田幽宇其实是个优秀的男人,遗憾的是他曾是岳灵歌喜欢的人,而我这个倔强的家伙偏偏就是不想做岳灵歌的复制品,所以……我大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当成岳灵歌一样去爱他了。这世界可以给我气受,可以给我苦吃,甚至可以给我孤独一世——只是,不可以逼我去附会岳灵歌,至少在思想与情感上,我永远会坚持做自己。一声锣响,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我对结果已经不甚关心,因此趁旁人不怎么注意,悄悄起身,见站在旁边的绿水正踮着小脚抻着脖子往外看,便借机由人堆儿里挤出来,见二层内已经站满了人,想是原先在一层的人也都跑了上来观赛,因此便由楼梯下到一层去,果见除了临着窗挤了一排人外,其他的位置已没有什么人了。我慢慢由舫内出来走上了甲板,一些人挤在船头,只好又转向船尾,船尾地方不大,堆了些缆绳之类的杂物,因此那些爱干净的官眷们便没有往船尾来,甲板上只盘腿儿坐着个船夫,也正望着湖中央的比赛场地看得上瘾。这里倒是清静些,我倚在舫壁上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出了一会儿神,忍不住脑中冒出一句话,便喃喃着念了出来:“……鱼,最希望的是遨游在大江大湖中,即使彼此谁都不认识谁……”本以为这话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谁想那船夫忽然偏过头来望向我,小小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厚厚的嘴唇一咧,笑道:“莫不是那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这声音——鬼脸大盗?!赌注·手脚船夫原地转过身来,依旧盘膝坐着,右手肘支在膝盖上托住自己下巴,忽闪着被人皮面具修饰得小小的眼睛望着我笑。果然是他!鬼脸大盗!他、他不是一向只在夜间出现的么?难道……这次后羿大会上也有他要盗的宝物?那他也忒大胆了些,这湖面与湖岸上到处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下手?大盗看出我的惊讶与疑问,随意地挥了挥另一只手,低笑道:“我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活儿干累了偶尔也要给自己找找乐子才是。……小月儿你呢?好像不大开心喔?”哎……总算可以在一个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压力的人的面前尽情流露自己内心的情绪了,我实在是……好憋闷得慌啊。我依旧懒懒地倚着舫壁,歪着头望向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条舫上?不怕官府早早设下埋伏等着抓你么?”大盗低低笑起来,挑起个暖昧的眼神儿,道:“不是有小月儿你在么?”这个爱调情的家伙……他话中之意究竟是说因为我在这条舫上所以他才上了这条舫,还是说有我在这条舫上可以随时做他的人质,所以他根本不怕官府的埋伏?懒得猜测这些无聊的东西,我漫无目的地将视线投向湖中心,见第二轮比赛正进行得激烈,由于方才没有认真听那官员介绍第二轮的规则,因此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见那湖中心只有五个参赛的射手,每人各乘一条小舟,手里持弓搭箭,死死瞄着半空中飞着的约有四五十只人工饲养的鱼鹰——此鱼鹰并非那长长嘴巴、擅游泳的鸬鹚,而是一种叫做“鹗”的、与鹰形似的鸟类。以前在动物世界那类的节目上看到过这种动物,它们以鱼为食,飞越水面捕猎。先在猎物上方盘旋,一旦确定了目标,便迅猛无比地伸出有力的双爪向下冲去。它们用钩状的长爪抓住鱼,同时用趾下的尖刺将鱼固牢,然后再将猎物带回栖息地食用。进完食后它们常常会拖著脚在水面低飞,似乎是在洗脚的样子——记得《动物世界》的片头就有这么一个镜头来着。啊……好怀念有电视可看的日子哟(跑题儿了喂!)……咳,现在半空飞着的就是这种也被称为鱼鹰的“鹗”,经过人工的驯化,它们是不会擅自飞走的。这些可怜的家伙不知被关起来饿了多少天,疯了似的盘旋在湖面上空,由于湖水清亮,湖里的鱼儿们连人的肉眼都可一眼看到,更莫说这些鹰眼了。只见这些鱼鹰们纷纷确定了自己的猎物,一个漂亮的俯冲由半空扎下来,有力的双爪倏地伸出,一把便将那些肥肥胖胖的鱼儿从湖里薅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五名严阵以待的射手们手中弓箭应声而发,直奔那些已将猎物爪到擒来、预备按平时训练它们的那样立刻回到饲养者的船上去、以便尽快得到食物奖赏以充饥的鱼鹰而去!然而射手们的目的并不在鱼鹰,而在鹰爪中的鱼——这一轮比赛的规则就是:在鱼鹰抓到鱼后、飞回指定的船上之前,要射中它们爪中的鱼且还不得伤到鱼鹰,且鱼鹰的滑翔速度非常的快,这便要求射手们非旦要射得准,还要射得巧,火候和力度必须精确到位才能一箭中的。由于这些鱼鹰们实在是饿得狠了,因此即便知道有人类在冲着它们射箭,仍然忍不住要尝试着去捕湖里的鱼。而射手们的用箭都已各自做上了标记,在限定的时间内,当箭射中鱼后被鱼鹰带回船上,由指定人员负责计数,谁射中鱼且没有伤到鹰的箭最多,谁便是优胜者。因怕同时射箭的人多互相伤到彼此,所以十名射手被分成了两组,甲组比完乙组再比。很明显,这第二轮比赛的难度比第一轮要高出了数倍,难怪先上场的这五名甲组的射手精神都高度集中略显紧张。唯独在第一轮获得第二名的那位阴柔男子叫什么贺兰慕雪的,仍旧面不改色,细长眸子冷冷盯住自己的目标,从容挽弓,箭无虚发,支支都准确地穿在鱼腹上,没有伤到鱼鹰一根羽毛,引来画舫与岸上的观众一阵又一阵的喝采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固定在了他的身上,其余四名射手反而成了他表演的陪衬。我看到被编在乙组的田幽宇立在那艘选手专用的画舫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用锐利的眼睛盯着贺兰慕雪,看样子他对这位劲敌也开始重视起来了。“这位田都尉就是那晚在河上用箭射我的人,”大盗的目光也落在田幽宇的身上,一只手仍然托着下巴,歪着头道:“箭法很厉害,只怕这一轮还是他胜出。”这话就像在我本来已经磕得淤了血的伤处又狠狠摁了一把似的,令我心中愈发不爽,便没有理他,只将目光移向了贺兰慕雪,暗暗祈祷这家伙能超水平发挥。正在心里努着劲儿,忽觉被什么东西轻轻打在头上后又弹到了地上,低头看去见是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小块碎木渣儿,便下意识地向大盗看去,见他仍坐在原地,咧着那两片假的厚嘴唇,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来冲着我笑,见我看他,便抬了抬手承认是自己干的,而后笑道:“来打个赌如何?”我知道他是见我情绪低落因而找些话题来逗我,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仍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激。因此我微微笑笑,轻声道:“你赌姓田的这一轮胜出么?”大盗飞给我一记媚眼,低笑道:“小月儿真是冰雪聪明。不过,若你也想赌他胜出的话,我可以让你一回,去赌贺兰慕雪胜。”“不必。”我将自己被湖风吹散的发丝轻轻捋向耳后,一字一字地道:“我赌贺兰慕雪胜。”即便知道希望渺茫,我也不愿在口头上承认田疯子的实力,我就是自欺欺人了,怎样?!“小月儿可不要后悔喔!”大盗看着我一脸跟自己过不去的表情好笑道,“那么赌注呢?”“既是你提出要赌的,赌注便由你来定罢。”我淡淡地道,怎么也是输,我定有什么用……呸,不事到临头就不能放弃希望——起码在表面上死也要撑一撑。“那便这样罢,”大盗笑得好像自己已经赢了似的,“谁若输了,谁便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小月儿敢赌么?”说着一双眼睛故意不怀好意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就这样罢。”我瞥他一眼。不是我思想大条,知道自己百分之九十九会输还答应他的赌注,只不过这家伙若真想对我干什么坏事的话,早在八月十五那晚的土地庙中就干了,何苦等到现在?因此料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何况此时又是在船上——我顺势看了看紧挨着我们这条船的那只画舫,恰是船尾与我们的船尾相对,因此我与大盗周遭并没有其他人,但是两层舫内一样都挤满了官眷,只不过大家都一心扑在比赛上,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我们两个。再说河岸上也站满了观众,难保不会有人无意中正看到我们,现在我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在外人眼中看来并无什么不妥,倘若这家伙有异动,必会惊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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