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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枫红叶卷,北雁南飞。
叶扁舟横空,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云海中,小舟上两人,坐,站。
坐的朝年想起眼前这位如今官拜指挥使,压过邺都九成五上的人,不由东看看西瞅瞅,最后仍坐立难安,闲不住站起来。
熟人之间不说话,这对朝年来说,简直比去后山挑柴还难受。
“指挥使?”朝年眯眼去看背光立的男子,只觉得十年晃,好似在所有人身上都没留下痕迹,唯独当年那年少气盛,屡屡身犯险的少年全然变样子。
溯侑转过身来。
朝年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瞳孔有瞬息的收缩。
若是真要说所然出来,便是那张脸,那眉眼瑰丽艳盛到极致,近乎已经到灼人的程度。
和从前比,他第眼叫人注意到的并非容貌,是周身的气质。
十年前的少年再如何伪装,副然无辜不设防的模样,也仍会在极少数时人察觉到外表和内里不合的异样。当年他身白衣,似雪般清冷,如今孑然立,同样的长衣白袍,却有雪的温和包容。
那些桀骜的,不驯的,冲动的情绪,在他身上,眼中,再寻不到分。
十年苦修。
少年已长成。
溯侑朝朝年颔首,姿态并不高傲,也没有朝得意的忘形,声音如山巅由雪化水的冷泉,有种独特的令人沉迷的质感:“朝年。”
这是还记得。
朝年肉眼见的放松身躯,他肩头落下来,中的惊叹旋即如江潮般袭来:“方才在殿前司,我见你时还觉得不思议,觉得是自己认错人。”
说完,他朝溯侑比厉害的手势,由衷道:“早知道女郎看重的都是才,我真是没想到你十年就能出来,这速度,都快追上女郎。”
“你跟我说说,洄游里是什么样子?”朝年颇为好奇问,又补充道:“进去过的人都不愿再谈这话题,像避洪水猛兽样,我每次问朝华,她都要跳起来打人。”
“女郎”这词落下,溯侑长指微动,半晌,他看小舟边雾样的流云,唇角微动,吐出四字:“因人异。”
实际上,指挥使不是那么好当,修为也不是那么容易增长的。
里面水色,昼夜难分。
那些日子叫人不堪首,无数次狼狈逃窜,生死线,殊死搏斗,那里面,就没有“松懈”两字言。
他记不清时间,辨不出季节,大脑在次又次的越级战斗中变得麻木,杀红眼的时候理智全无,却又会在下刻抓到四大守卫中的“礼”字守卫前,他便得迅速收拾情,咬牙从崩溃的边缘笼,变得谈吐有礼,笑意得体,风度翩然。
确实,任谁也不想过多忆那些细节。
朝年仍是惊叹,他啧的声,道:“朝华那种百毒不侵的性,都用三十五年呢。”
溯侑眼尾往上勾笑笑,道:“百毒不侵?”
朝年立马朝他比噤声的手势。
奇怪的是,溯侑仅起玩笑似的话头,似笑非笑的四字,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气氛下轻松下来,拘束感消失,朝年立马打开话匣子。
“女郎这些年,还好?”
“接机书任务时,当年给你的手册,有照做?”
听完朝年源源不绝的赞叹之语,溯侑抬抬眼,像是顺他样往下问,唯有提及“女郎”二字时微不见顿下。
面对那双似乎时时含笑却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朝年挺挺脊背,正色道:“你进洄游后没多久,处理完二公子的丧,女郎便进密室闭关,两年前才出来。”
“之后女郎在邺都留半年,剩下年半在外面完成机书的任务。”
紧接,朝年像是想起什么,他朝溯侑挤眉弄眼笑,脸看热闹似道:“我记得当年女郎你带在身边,竭力培养,悉教导,时时不离身。”
“现在有人要取代你。”
溯侑倏垂眼,视线落在自己手腕处根根分明的细小经络上,刹那,似乎能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进洄游前的担忧,语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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