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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伯出了门,子春想了想,小心翼翼挪到卧室门口,趴在门框边,朝里面看去。、
他来过金少爷房间好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睡房,只是他完全没心思去瞧这屋子里奢华的装潢,满眼都是那宽大铜床上,双手双脚被绑在床头床尾铜架的金少爷。
即使被绑住,也依旧在用力挣扎,口中嚎叫混乱无章,听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袍,缎子般的黑发应该是被擦过,眼下半干半湿地散落在枕头。那张仙子般昳丽的脸,比平日更白了几分,一双琥珀色的凤眸,红得像是灌满了血,在昏暗的灯下,简直有种令人心惊动魄的鬼魅。
子春看得心惊胆战。
他不是害怕,而是感觉出此时的金少爷,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这痛苦让他也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他试探着小声开口:“少爷。”
床上的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只继续挣扎嚎叫,大约是叫了太久,原本清脆的嗓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子春又问:“少爷,你要喝水吗?”
金少爷的依旧置若罔闻。
子春不再说话,只用小手紧张地抓住门框,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人。
荣伯很快换好衣服去而复返,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眼里面的情况,随口道:“小春,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唉声叹气转身回到沙发坐下。
子春看了看大床上的金少爷,小心翼翼退到沙发边问:“少爷这样会不会很难受?”
荣伯叹了口气道:“他这癔症一发,就跟失去心智一样,会弄伤自己,只能绑着。”说着瞧了眼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笑说,“没事的,你回去吧,明早少爷就好了。”
子春点点头,又朝屋内看了眼,冷不丁从少爷杂乱的嚎叫中似乎听到一个“妈”字,下意识道:“少爷是不是想娘亲了?”
他来了金公馆这么多天,自然知道金少爷有爹,但跟他一样没有娘。
荣伯愣了下,不置可否地轻笑了笑:“别担心了,回去早点睡吧。”
“哦。”子春点头,迈着小短腿,往门口挪了两步,忽然又转头道,“我想进去看看少爷。”
荣伯原本是要拒绝的,但看出他眼中的担忧,又点点头:“行,你看看他吧。别靠太近就行,免得他咬你。”
“明白的。”
得了首肯,子春赶紧调转方向,朝卧室里跑去。
他谨记着荣伯的话,进了屋也没敢太靠近,只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挣扎嚎叫的金少爷,小心翼翼开口:“少爷,你不是想娘了?我也经常想我娘,每次我想娘的时候,哥哥就给我唱歌,我也给你唱歌吧。”
“看点点萤火虫,每个提着小灯笼;仿佛更夫巡黑夜,来也匆匆去匆匆。来也匆匆去匆匆,候仙子上天宫,要请求他发一点风,好让闷热松一松。”*
他还是稚嫩的童音,唱歌也与好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唱到一半时,原本一直剧烈挣扎嚎叫的金少爷,竟然慢慢缓和下来,被绑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从挣扎转为轻轻的颤抖,口中的嚎叫,转为低低的呜咽,血红的眼睛也稍稍恢复清明。
子春双眼一亮,将荣伯的叮嘱抛之脑后,身体不由自主朝他靠近,还伸出双手,将对方的头抱在怀中。
以前他想娘的时候,舅舅就会这样抱着自己。
然而下一刻,手臂上就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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