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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爷的兴致,并没有被儿子影响。
接下来几日,他依旧成天穿着四爪蟒袍招摇过市,在花园里拉胡琴唱大戏,甚至还带回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倌儿作陪。
小倌儿这称呼子春还是从柳儿嘴里听到的,也并不知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那小倌儿生得十分漂亮,走路摇着一捻细腰,说话细着嗓子,跟姑娘一样。与金老爷在亭子唱戏时,唱着唱着就坐在了金老爷大腿上。
子春年岁尚小,并不懂两个男人这般黏黏糊糊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金老爷与这小倌儿关系好。每次看到小倌儿,都觉得有些新奇。
但金少爷就不一样了,他显然对这小倌儿恨之入骨。
每每待这小倌儿落了单,他必定会将人吓唬一番。
只是那小倌儿再扶风弱柳,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哪能真被个八岁稚儿吓到。
及至第五天,终于叫金少爷逮着机会。
用过晚饭,金老爷照旧拉着小倌儿在亭子里唱戏,只是唱到一半,金公馆来了重要访客,金老爷去会客,将小倌儿独自留在亭子里。
金少爷见爹一走,就领着子春往小亭子摸去。
“少爷,你要干什么?”子春跟在后面忧心忡忡问道。
金少爷并不回他,只让他跟着。
“少爷,您有事?”小倌儿看到两人来亭子,站起身笑盈盈开口。
他是有点怕金家这个小少爷的,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邪门儿,这几日,能躲着便躲着,眼下躲不过,只能和颜悦色应对。
这会儿金公馆后花园刚点了灯,红光摇曳之下,金少爷那张白皙昳丽的脸,像是浮了一层碎冰,他并不说话,只用那双漆黑的凤眼直直看着他。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让人看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小倌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问:“少爷,您……有事?”
这回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金少爷依旧不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双眼继续死死盯着他。
子春一头雾水站在后面,不知少爷是要作何。
就在这时,那正在往后退的小倌儿,脚下一个踉跄,不等他站稳,金少爷已经飞快上前,伸出双手狠狠将他一推。
一个八岁孩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人直直推下了亭子。
扑通一声,是小倌儿坠入水中的声音。
这小荷塘并不深,到了冬日,更是不足一米。只是那小倌儿显然被吓得不轻,扑腾好半晌,身子才从水中狼狈探出。
“少爷,你怎么把人推下水了?”子春看着那落水的小倌儿急得大叫。
他也知这水不深,可毕竟是冬日,他早上用凉水洗脸都冻得厉害,人掉进这荷池里,不知要冷成什么样子。
何况这小倌儿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哪经得起这个冻。
小倌儿确实冻得不轻,呼救声都带了哭腔,好不容易挪到池边,哪知双手刚扶住岸边,那邪门儿的金少爷,已经蹿过来,站在岸边,抬脚将他再次踹下去。
跟在金少爷后的子春,急得团团转,眼见人再上来,少爷又要踹,他赶紧从后面一把抱住金少爷的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人拖开。
然而金少爷力气实在是大得很,虽然勉强阻止了他继续踹人的恶行,两个人却一起倒在地上,好在是泥土地,身上又都穿得多,摔得并不疼。
见小倌儿哭着爬上了岸,金少爷甩开子春,试图继续作恶。
子春也是眼明手快,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怕自己的小身板压不住他,还双手双脚将人缠住,把人紧紧抱住。
金少爷大怒,大声叫道:“小傻子,我要将你也丢进水里!”
子春知道金少爷在作弄人这件事上,一向一言九鼎,说要丢他就必定会丢他,但他实在不想去池子里洗冷水澡。
也不知怎的,灵光一现,撅起嘴巴,在金少爷脸上啵了一口,抱着他求饶:“少爷,你别丢我,我怕冷!”
金少爷忽然就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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