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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天子并无不适,才略略放下心。家宴上大家都饮了酒,等天子离席,次决定“殿下,殿下,不好了!”祁元询被值夜的内侍匆匆唤醒,酒气未消,仍觉得头痛不适。“何事如此惊慌!”虽然尽量压抑了,但他的语气依然不是很好。两个宫女正在替祁元询着衣,内侍小心翼翼地上前:“殿下,太子请您速去乾清宫。”那内侍也不敢说什么“陛下怕是不好了”,在这宫中生活,最怕的就是祸从口出。可是这个意思,他不用说,祁元询也明白。祁元询猛的一惊,不等捧着腰带的宫女开始动手,便直接抽过来,自己边走边系。走到外头,夜色十分昏暗,已做好准备的宫人手中提着一盏盏的灯笼,照亮了夜路。祁元询急急而走,去到乾清宫时,太医已跪倒了一大片。天子躺在御榻上,明显还有意识,只是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做手势令人送上笔墨来。祁元询心中咯噔一下。太子暂未发作——天子明显有事要吩咐,他若是发作了“医治不力”的太医,就显得扎眼——在天子用笔写着什么的时候,令太医院院使将天子的情况详细说来。这等时候,院使为了保命,尽管也扯了不少医学术语,但事情还是说得清楚的:天子积劳成疾,自六月便渐有恙,天子病中,频发怒气,兼之昨夜饮酒过度,怕是所有的病症都发了出来,中风了!当然,中风的症状有很多,天子如今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一种,而且是程度很深了。他这话,祁元询是相信的。天子的身体一向康健,他们家是没有什么遗传病的,加之天子勤勉,又不重口腹之欲,一向是疾病绝缘体。可是天子现在病了那么久,身体状况自然差了。太医院使还在那儿低着头说着,祁元询见老爹也不耐烦起来,便道:“我见前朝史书上,或有记载相似之政。我问你,可否为灼艾治疗此疾?”祁元询开了口,太子也道:“若是有效,便快快为父皇灼艾。”祁元询偷偷瞥了太子一眼,太子站得比他更靠近御榻,脸侧对着祁元询,祁元询看不清他的表情。若要祁元询说,亲爹做皇帝也不是不好,只是到底爷爷更亲一点。而且他们家内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这都是爷爷在上头镇着,他要是没点能让人折服的功绩,就算是太孙升做的太子,也未必能一直安稳。他原想着,若是天子这么一病不起,太子心底怕是乐意多过伤心。现在嘛,到底是做了忠臣孝子。一批太医去寻此前做好的丸药,一批去熬药,另一批开始熏艾,准备为天子艾灸,殿中很快就充斥着艾草叶熏燃后的气味。天子也已经写好了字,停笔了。天子朝祁元询招手示意,祁元询进前后,便将手上的纸交给他。祁元询拿着纸,上头的字显得歪斜,很明显是颤抖导致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字,朗声念道:“朕若去了……”开篇就是这样的大雷,祁元询的声音不由转低,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便命皇子皇孙到京城奔丧。你几个小弟弟并你大哥、二哥的儿子,他们就交付与你,你要好生照顾。命你媳妇管后宫事情。朝中事物,都由你管。”这话是天子一贯的风格,从内容来看,天子的神智仍是清晰的。别看圣旨上的话骈四俪六的,漂亮得很,但能被记载的下来的,都是已经经过润笔,在不改变意思的基础上将话改得符合天子身份了。由天子亲发的圣旨,内容其实是很口语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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