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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尧摸了摸下巴:“你说得倒也有理。但是我觉得吧,那个屠夫心怀不轨,死有余辜,就算真如你所说,他所中之毒是宋随云下的,也并不能判罪,自卫罢了。你又何必死扯着不放…”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旁边除了姜浮并无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殿下也牵连其中,要是闹到陛下面前,那帮文官要给殿下扣一个党争的帽子怎么办?”
宋贵妃未有儿女,但近来势大,虽未封后,却是实际上的六宫之主。
霍尧粗中有细,太子和宋贵妃对上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人人都说枕头风厉害呢。
姜渐不再说话,拳头却握紧了。
时间还长得很呢,他揭穿宋随云真面目的那一天,不会来得太迟。
姜渐不说话,霍尧摸摸鼻子,又去和姜浮搭话:“阿浮你是没见到,今天游春宴,你阿兄不慎掉入了湖里,捞出来刚听到扶月的老虎跑出了善意坊,那地方离东市近。他立马想到你也在东市,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去寻你了。”
他说话十分浮夸,哪怕事情原来并不好笑,被他润色出来,就像是添了笑料进去,抑郁顿挫的奇怪语气要占一大半功劳。
姜浮想想阿兄落水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前面的谢闻和中郎将说完了话,冷冷得喊了一声:“左郎将。”
他这个人总是淡淡,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来喜怒。
姜浮只能看见他的一半侧脸,在中郎将黝黑的肤色衬托下,更显得如玉一般。
霍尧忙收敛了笑意,快步走上前。
姜浮忽然想起来不对,今日上午,明明是姜渐先去参加游春宴,然后才是自己临时起意要去买话本。
姜渐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东市?
血与恨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朱雀门外,金吾卫中郎将和霍尧率先告辞,今天本是他们执勤,在大理寺耽误了诸多功夫,回去军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漫天云霞,争荣夸耀,朱色城墙之下,人的影子显得如此渺小,哪怕是太子之尊。
姜渐脸色还是阴沉着,仿佛能滴出水来,姜浮暗暗纳闷,阿兄今日好生奇怪。
姜渐和阿耶一个性子,往日虽不说全天带着笑,但总归是和善的,今天游春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他生了这么大的火气。
不过比起盘问他,姜浮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东宫本就在宫城之内,太子必不会出朱雀门的。
她不顾神游天外的姜渐,唤了一声“殿下”。
谢闻本来正在和千牛交代什么,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回首,有漂亮的云霞映到少女眼睛里,也悄悄落到少年郎的脸庞上。
姜浮提着裙摆跑过去,千牛极懂眼色,已经退到了一旁,低着头听候差遣。
姜浮小声道:“在东市时,多谢殿下相救。”
谢闻淡淡道:“举手之劳。”
姜浮还想说什么,姜渐却已经回过神来,他快步走过来,就算谢闻在此,也毫不留情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麻烦,赶紧回马车上去,我和殿下有要正事要说。”
姜浮气恼,这人今天好大的脾气,三番四次朝她发火,等阿娘探亲回来,她一定要狠狠告他的状。
也罢,在他上司面前,还是给他留个面子,姜浮气呼呼地先回马车上,旁边的车夫乐呵呵跟她说话:“娘子回来啦,没遇到什么事吧?”
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都是些人命官司。
姜浮道:“无事,我不过去说几句话罢了。”她又想起了白日里的马车,问道:“刘叔,上午的马车怎么样了?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能修了吗?”
马夫愣了一下:“修?马车被金吾卫的大人们完完整整送了回来,根本不需要修啊。”
姜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姜渐居然又骗她。
等他回去,就算阿母不在家,她也要去阿耶那里告状,太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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