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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宁答是,跟在他身后回了内室。
百子千工的紫檀木床上,铺着大红的喜被。喜烛燃得正好,随着丫鬟们来来回回放置物品的走动,跳跃的烛影投在金双喜的帐幔上,垂下的同心结都跟着轻轻摇曳起来。
这座府邸是萧川十三岁离宫时,太和帝赐下的。他统共也没住过多少日子,更从未在这座府邸里,见过如此娇艳的红色。
丫鬟们放置好夜里要用的物件儿后,灭了其他灯盏,只留下一对喜烛继续燃着,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刚才人多不觉得,只剩二人独处时,弈宁顿时就有些慌乱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萧川也十分不适应此时的气氛,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立了许久,久到弈宁感到自己的脸都慢慢烧了起来,萧川才终于动了。
他缓缓走到塌边坐下,抬头对弈宁道:“不早了,睡吧。”
弈宁反应了一瞬,然后轻轻点头,笑着答了声:“好。”
却依旧立在哪里,半步未挪。
萧川侧头疑惑地看过去,弈宁忙道:“殿下先上塌吧,我还要剪烛芯。”
新婚夜剪烛芯,是大婚必不可少的一道礼仪,必须由新妇亲自动手。
儿臂粗的喜烛,以金箔浇染雕刻的龙凤盘旋而上,两端还穿插雕了牡丹和石榴等物。
弈宁看了一会儿,才拿起一旁用红绸系着的剪子,小心翼翼剪下一小截燃过的烛芯。烛光暗了暗,又重新跳动起来,比之前更亮了些。
萧川掀开喜被欲躺下,却见喜被之下,横铺着一条尺来宽的素白绢绸。他捏着喜被的手顿了顿,飞快地看了一眼弈宁。见弈宁正背对着他,一双小脚微微踮起,还在专心地剪着烛芯。
他回头又看了看床榻,然后默默地在外侧躺了下去。
弈宁放下剪刀回身,见萧川已经躺下了,便也往床榻走去。走着走着,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竟然,睡在了外侧?那她要睡哪里?
站在塌边,弈宁犹疑着。见萧川已经闭上了眼睛,拿不准是该询问一下他,还是该默默爬到里侧去。
按照规矩,夫妻同塌,丈夫居内,妻子居外,主要是为了方便妻子夜间服侍丈夫饮茶、起身之事。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觉察到床边站着的人迟迟没有上塌,萧川睁开眼睛,询问的目光再次看向弈宁。
弈宁笑了笑,解释道:“殿下睡里侧吧,夜里殿下若需要饮茶,我也方便侍奉。”
“不必,我夜里从不饮茶,你进去睡吧。”萧川说完,还坐了起来,一腿侧蜷,一腿屈起,显然是为了方便弈宁上塌。
弈宁便不再多言,褪下鞋袜上了塌,跪在塌尾去放帐幔。
抬手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赛雪皓腕。如瀑的长发垂直腰间,随着抬手的动作,腰肢微折。
寝衣轻薄贴身,隐约可见玲珑曲线。萧川觉得,她这摸样,看着也太小了些。原来女子私下里的样子,竟是如此小巧娇软。他一时觉得极是新鲜有趣。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泻入,喜烛燃得正好,即便在帐幔之中也能看清。
弈宁平躺而卧,两眼望着帐顶,一动不动。宫里的司礼嬷嬷跟她说过大婚夜的规矩。出嫁前夜,两位堂嫂讲得更是清楚详尽,就连那小册子都还在她的嫁妆盒子里放着呢!
可是。。。。。。
弈宁就是有些害怕。她们说,第一次会有些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元帕上落了红,就算成事了。成婚头一夜若是没有圆房,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到底会有多疼呢?弈宁想。
萧川闭着眼,一手枕在脑后。他不曾这般与一个女子同卧于这样狭小的空间内,总感觉那一丝丝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在鼻息间若有似无,挥不去抓不住。
今日起得早,整整忙了一日,晚间席上又饮了些酒。他常年行军,早已练就了躺下就能睡的本事。
虽说此时不太适应,但也不过比平日多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弈宁还在想着心事,猛然回神,察觉到身旁男人沉稳规律地呼吸,偷偷用余光看过去,才发现他竟是已经睡着了,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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