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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不假,这次仙门大会,忘生宗虽然布置了一些,但远不如往年仙门大会的水准。钟隐月跟着她往两旁望了望。路两旁,灵灯高挂,白昼里便灵火长燃。灯纸后隐隐透着红色的火光,灯与灯间红绫相连。两边林子皆是竹林,喜庆的红灵灯后一片绿幽幽的幽静。显得极其割裂,十分格格不入。但不论如何,这也是忘生宗为仙门大会布置的。仙门大会五年一次。每到此时全天下的仙门都会齐聚一堂。说是比武夺冠,但其实更像是各大门派聚在一起,趁着比武打探看看各门近况的例会。再加上这仙门大会每年轮流在四大仙门里轮流更换场地举办,各人虽说从不说出口,但自然都会更瞩目操持这一次大会的东家会如何在自己家布置场地,招待他人。这可是接待全修界的事儿,若是怠慢了,日后传出去,这仙门脸上自然就挂不住了。脑子但凡没事,就不会草草了事。钟隐月想着,多看了两眼两侧。这些灵灯与红绫虽说布置得不错,灯中烛火也灵气充沛,可不论如何都有些太过潦草了。记忆里,原主从前也参加过许多仙门大会。仙门大会只在天下前四的四大仙门里轮流举行,忘生宗从前也负责过许多次大会。虽说他们人丁稀少,可能靠这么数十人就坐稳天下节。完整章节』()”说到此处,灵泽惆怅了几分,叹了口气:“乾曜师兄急功近利,这次怕是靠不住了。”说到乾曜,钟隐月就忍不住往前看了眼。耿明机这会儿走在前面。落到两仪台上的马车都是仙门长老的。弟子们的马车被忘生宗的先一步领去了宫舍那处,故而耿明机是独自一个走在前面,白忍冬没跟在旁边。他走路倒是稳健,并不飘忽。只是从背后看背影,也还是瘦了两大圈,瞧着还是有点吓人。钟隐月把声音又压低许多,嘀咕着询问:“师姐,我之前便十分好奇了,他这到底是去带着白弟子做什么了?怎么数月不见,成了这样?”“我也不甚清楚,师兄与我关系也不算很好。”灵泽也低声回答,“不过云序师兄有时藏不住什么事,我倒是听他透露过一些。”“听说,白弟子因为前些月中了剑中法术,金丹被秘境之主的法力渗入,致而修为停滞不前,仙体也每况愈下。”这个钟隐月知道,原文都写了。灵泽却觉得他不甚清楚,硬是把整件事掰成碎末儿给他讲:“乾曜宫中除了白弟子,没几个能上大会的了。虽说原来有沈弟子,邱弟子和窦弟子,还有其余两个门中修为靠前的。可沈弟子如今归了师弟你,邱弟子如今还站不起来,魔尊来时还将另外的一个弟子蔡曲击下悬崖,虽说万幸没死,挂在悬崖枝头上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身体也遭了重创。”“如此一来,原来定好的五个,就剩下窦弟子和另外一个了。好巧不巧,剩下的一个弟子修为在五人中是最落后的,师兄对他没什么期望。”“窦弟子虽说修为不错,与邱弟子剑法齐平,可仅仅如此是无法在大会上大放异彩的。说来十分讽刺,可沈弟子说到底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打心底里瞧不起,沈弟子剑法如何,他也是最清楚的。窦弟子若遇上他,师兄也知道是绝无胜算的。”“原本师兄都已不抱期望了,听说是想在大会上长老比武时,与师弟拼一命的。可白弟子阴差阳错地又给了他,他便将希望全都给了白弟子。”“毕竟是只费两月就能自我冲破金丹期的奇才,若是用心教导,定能在这大会上赢了玉鸾宫,助乾曜宫稳住天下节完整章节』()”忘生宗弟子说罢,又向他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钟隐月站在门口,沉默了会儿。他明白了。顾不渡的意思,便是她都知道耿明机干了什么,也知道钟隐月干了什么。她知道天决门的事,但她不能做任何扰乱因果的事。所以她必然要和外界众人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用众生所认为的方式对待他二人。但为何要特意让弟子告诉钟隐月这一番话?好像生怕他误会什么似的。再细想想,她的意思或许又是,她是站在钟隐月这边的?钟隐月心里纳闷,回身关上院门,走进院子里。门被关上,声音一响,舍房里的人便注意到了。舍门被拉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瞧见他,也是各个喜笑颜开,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宫舍里面迎。“师尊可算回来了!”苏玉萤拉着他,“这舍房里面分了两个间,弟子们已帮您铺好地方了,师尊快来看看!”钟隐月无奈地应着声说好,随他们进了舍房。虽说比耿明机那边小了一半,但这舍房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该有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少。里面分成左右两间,中间还有一小道过堂。左边那一间是钟隐月的,右边则是弟子们的舍房。他先进右边弟子这间去看了眼。屋内没什么东西,地上整整齐齐铺了四个地铺。余下的便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钟隐月去按了按地上铺好的床铺,厚度算过得去。看完弟子这边,他才又去自己那边瞧了眼。长老这边倒是有许多东西,床榻桌柜和书案一应俱全。床榻的确已被铺好了。钟隐月摸摸苏玉萤的脑袋,面不改色地夸了几句后,就将他们都叫到过堂里。他这间屋子里还有一张小桌案。钟隐月单手把桌案拎了过来,摆到过堂里。几个弟子围着桌案乖乖坐下,钟隐月又把自己屋子里的一套茶具端盘拿了过来。沈怅雪见此,起身帮他将东西拿过来,放到桌案上。“我来就好。”
钟隐月跟他道了声谢,跪坐下来。他坐下,沈怅雪才跟着跪坐在桌案边,朝他一笑,“师尊是长老,这种杂事,本就不该师尊来做。”钟隐月还是受不了他笑。他一笑,钟隐月脸上就不自然地红了下。他一下子想起了些此时很不该想的画面,嘴上也打了个瓢:“那、那也不能把你们当成打杂的。”“师尊自然不会这样想,弟子心里都清楚。”“师兄说的是呀,弟子们心里都知道的。”温寒也说,“就交给我们来吧,师尊。”沈怅雪转头来,朝着温寒笑笑。他俩坚持,钟隐月便也就()不强说了。他点点头,随他俩弄去了。两人便将茶具摆好,沈怅雪泡起了茶。他手指细长,肤白胜雪。手上一做起什么事来,光是看着他的手,都足够让人愣出神去了。钟隐月看愣了会儿,立刻清清嗓子,移开目光,看向坐在另一旁的苏玉萤和陆峻,道:“明日,这仙门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对你们没那么高要求,用不着拼死拼活的。”“记住我的嘱咐就好,”钟隐月说,“赢不重要,安安生生地回来才重要。”“若是打不过,或是太疼了,那便利索地投降回来。我不会说你们什么,好好地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我玉鸾山还没到需要你们拿命拼面子才行的那份上。记住了没?”几个弟子忙不迭地点头。“还有,小心点乾曜门的。”钟隐月说,“若是不对,打都别打了,赶紧下来。”沈怅雪愣了愣:“师尊怎么这样说?”“听人说,为了修为长进些,乾曜长老似乎是用了些旁门左道的法子。”钟隐月说,“你们别往外说,此事不便声张。”弟子们又点了点头。“来时,我们倒也注意到白师弟了,的确是瘦得吓人。”苏玉萤嘟囔着说,“师尊,那是用了什么法子?”原主是个长老,学识自然是渊博的,可钟隐月却一时间想不出那会是什么。他说:“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说是用了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不知会用出些什么招来,总之若是不对,哪怕是感觉到一丁点的不对,都要及时投降下来。”“我知道,你们都知道我和乾曜长老不对付,想出口恶气,但长老与长老间的恶气,用不着你们出。我跟他有仇,我自己会报,不必你们上赶着替我撑腰,我还没弱到那份上。”“对我来说,他伤不到你们,才是最重要的,都给我把这几件事记好了。”“是!”有问题直接投降这事儿,钟隐月打两月前就一直在给他们灌输。所以这会儿他们接受得也快。瞧着是都记到心里去了,钟隐月也就松了口气。他收回目光,往旁一看,就见泡着茶的沈怅雪在看着他。沈怅雪朝他一笑,钟隐月不禁讪讪缩了缩脖子,又别开了目光。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喝完了茶,钟隐月便让弟子们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几人便起身离开,说好歹要在这宫舍里过个一月半月的,院子里那般荒凉,还有杂草,瞧着实在闹心,便去清扫一番。钟隐月点点头,让他们去了。“不论怎么说,我们这会儿在外界看来,还是天决门末尾之山。被人小看了去,分了这么间宫舍,没什么办法。”钟隐月说,“苦了你们又陪我受人白眼了。待这次大会结束,想必便不会如此了。且先忍一忍吧,待这次回了山,我再好好补偿你们些什么。”温寒忙说:“师尊哪里的话,弟子可没瞧出来这儿差哪了!”苏玉萤也道:“说的就是!这院子也不过是许久没被打理了而已,可没比乾曜山那边差!”陆峻也说:“再说了,只不过是外人还不知道师尊已是大乘了罢了!待忘生宗的知道了,不知要怎么给师尊道歉呢!”“说的是啊!”弟子们又各个激动起来,钟隐月看得好笑,便安抚道:“行啦,差不多得了。”他一说话,弟子们立刻收起神通,安分下来。“说起来,师尊,”苏玉萤出言问道,“往年仙门大会,都是弟子们先比数日,而后长老们开始比武,以长老比武时得的名次决出天下仙门的先后之序,今年也是同样么?”钟隐月答:“还不得而知,忘生宗的今日忙着接人入舍,没说起此事。大会的事,怕是要等到明日了……但既然往年都是如此,想必这一次也不会有所变动。忘生宗是出了名的淡泊宁静,想必是懒得做什么新花样的。”“这样啊,也是。那我们就出去收拾院子了,师兄便在这里陪师尊吧。”苏玉萤说,“我们去就好。”沈怅雪笑着点点头。温寒一行三人便自行走了。他们出了门去。门一关,沈怅雪便抬手,又给钟隐月倒了杯茶。三人一走,这过堂便冷清下来不少。沈怅雪为他倒满茶,收起茶壶,将它轻轻放在自己手边。“我发觉一件事。”沈怅雪说。“何事?”“师弟师妹在的时候,阿月不敢瞧我。”他故作伤心,“我一笑,阿月就不看我了。”钟隐月有些恼:“有什么办法?你一笑我就也想笑,更说不出什么官话来了。弟子还在跟前呢,我总要装一装长老的样子,你以后可别总这样同我笑了,我的面子都要保不住了。”沈怅雪没撑住,立时破了功,轻笑起来。“瞧瞧,你又笑。”钟隐月说着,也没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虽是笑了,可他心中又有些羞恼起来。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沈怅雪肩头上砸了一拳头。“又欺负我。”钟隐月骂他。沈怅雪柔弱地顺着他的力气,往旁栽了半个身子,又摇摇晃晃地坐了回来,笑道:“哪儿敢呢,我可舍不得欺负师尊。”钟隐月再次笑骂了声。没多与沈怅雪打骂笑闹,钟隐月敛了神色,正色道:“你知道顾不渡吧?”“我自然知道。”沈怅雪说,“忘生宗的顾宗主,我见过她几次。”忘生宗虽有两名宗主,但并不论正副。两人平起平坐,共为忘生宗宗主。原文里,耿明机的确带着沈怅雪与她打过交道,只不过每次都是在顾不渡跟前贬低他。顾不渡虽说对他们以笑相迎,但原文中写她笑意淡薄疏远,冷漠至极,似乎对这天下第一的山门丝毫不以为意。她对耿明机丝毫不感兴趣,往往是客套过后便转身离开,连对仙修界极具天赋的白忍冬都是余光瞥了一眼之后便再无其他,连叫都不会叫他一声。反倒是对沈怅雪,倒是频频看了好几眼,只是也没叫他名字或多说什么。“顾宗主为人冷淡,卜卦之术在仙修界登峰造极。全仙修界中,懂得问天之术的,如今是只有顾宗主一人了。”沈怅雪说,“怎么突然说起她来?”“没,她今日与我多说了一些话。我听着话里有话,她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钟隐月说,“我也知道她的为人。虽是会对他人以笑相迎,可总有些疏离冷淡。可今日我一见,虽没接触太长时间,却觉得似乎……她不见得真是那样。”“是吗。”沈怅雪应了声,又沉默下来。他沉默了很久。钟隐月偏头,见他低下了头,摩挲着手中茶壶,似乎是心中忧虑着什么。钟隐月便问:“你在想什么?”钟隐月一说话,沈怅雪回过神来。“啊,没什么。”他说,“我只是忽然想,或许真如你所说,她并非是疏离冷淡之人。”“毕竟顾宗主是问天之人。但凡话说过了头,便是泄露天机,要背负因果,减少命数与修为。若严重了,便会爆体而亡,或至身边他人于死地。”“说不定是因为这个,顾宗主才不得不收起很多心思,少言少语。”他说的有道理。沈怅雪又问钟隐月:“顾宗主都和你说了什么?”“倒也没什么。我听着意思,便是她虽知道我如今的修为,但毕竟外界还不知道,她不能乱了因果,所以要照往常,先给乾曜安排好的宫舍。她似乎知道很多,但也不能贸然出手,让我顺着事态自行走自己的路,毕竟耿明机也需要走他的路。”“原来如此。”沈怅雪点头,“不过既特意说了这番话,想必顾宗主是偏心阿月你的。”“对吧?”钟隐月也这么想。要是没什么心思,也不必特意让弟子过来传话。顾不渡也是上百年的仙姑了,没必要怕人误会就让弟子赶紧来传话。既然让人来传话,应当就是有别的心思。“虽说是这样,不过要揣摩她深一些的心思,可是很难,那毕竟是会问天之术的人。”沈怅雪说,“不如如今就听她的,先走自己的路吧。”“也好。”钟隐月说,“不过她定然是知道这大会上会发生什么的。我刚想过了,如果魔尊说的是真的,鬼王或妖后要来这场大会,那顾宗主定然是知道的。”“她一定是有所准备……不过深想起来很复杂,恐怕越想越会把自己绕进去。我看如今,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得了。”很明显,钟隐月有些放弃了他的思考。沈怅雪无可奈何地笑笑:“是是,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说得好。”钟隐月说,“那我要问你了,你眼下打算怎么办?你有想到那两个会去用旁门左道之术吗?”“这我还真没想过。”沈怅雪说,“不过阿月不用担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输下来的人。”他低低头,垂眼笑了。那笑容依然谦逊,又带着毫不动摇的坚定。钟隐月看着他。一向瞧着随和软糯的人忽然露出这种笑和不容小觑的坚定,实在是令人挪不开眼。钟隐月心中又动,又想起了他其他的事来。“如此便好,我自然是信你的。”钟隐月说,“可我还有别的事,也想问问你。”“你说。”“你既然是重生的,那为何又放任……甚至可以说,是去惹怒耿明机,让他对你施以折磨?”沈怅雪脸上的笑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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