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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册旁边,摆了一壶茶。沈茴摸了摸,烫得收回了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热茶?裴徊光知道她下午就会过来?“娘娘将那本游记上的文字都记下了?”裴徊光缓步从楼上下来,翻看两页纸,那是沈茴默写的游记全篇巫兹文,竟无一错处。沈茴点头,颇有些小自豪地说:“默写下来的。”沈茴从小因为病弱,很多东西碰不得。读书可以过目不忘,是她自认为的难得能拿出手的本事。虽然这本事于不能考功名的女子来说着实没什么用处,她自己倒是一直挺引以为傲的。裴徊光走到长案前,亲自去研墨,说:“那娘娘再默写一遍?”沈茴大大方方地将笔接了,绕到玉石长案后面,发现之前的椅子换成了一条玉石长凳,上面铺了一层绒毯。她坐下,提笔落字,洋洋洒洒。“山河万里,壮丽无边。此地不同于先前所访平谷山,旖丽风光平生……”沈茴笔下写着巫兹文字,口中念着的是中原话。裴徊光倒不是不信沈茴的话,只是有的人凭借好记忆,刚看完之后默写一遍倒也不难。却不是真正记下了这些文字。他望着眼前翘着唇角信心满满的小皇后半晌,视线下移,落在她写的巫兹文上。没有经过教导,她的笔顺都不太对,不过依葫芦画瓢,最后写出来的字倒也是对的。沈茴写着写着,忽然被某一个字难住了。握着笔的手悬在那里,眉头紧皱思索着。裴徊光刚走到她身侧,她忽然就想了起来,把字正确写出来。接下来的内容,她写得更是顺畅。裴徊光绕到玉石长案后面,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默写。又觉得自己太闲了,他欠身,拉开身后书橱的抽屉,取出一盒橘子糖。一边吃着糖,一边看着沈茴默写。沈茴默写得手腕酸痛,稍微停了停笔揉手腕,一回头,见裴徊光悠闲吃着糖。裴徊光正捏着小瓷盒中最后一粒橘子糖,见沈茴望过来,将举起的橘子糖塞进了沈茴嘴里。沈茴愣了一下,才转过头来,继续写字。橘子糖脆脆的,但是她莫名不敢使劲儿咬碎。她将动作放慢力度放小,小心翼翼地嚼碎。让那细细碎碎的声音小一点,再小一点。被咬碎的细碎糖块散落在口中,慢慢化开。裴徊光小瓷盒中的糖吃光了,也没将小瓷盒放下,放在修长手指间转弄着。那小瓷盒婴儿手掌大小,薄厚不敌他的手指。沈茴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笔,颇为期待地递给裴徊光。裴徊光这才将小糖盒放下,将纸页接过来仔细查看。沈茴看他一眼,稍作犹豫,低下头,翻开小袄衣角,取了悬在腰侧的荷包,又将里面不大的油纸包取出。沈茴解开深蓝的绸带,展开油纸。里面是颗粒小小的梅子糖。与裴徊光刚刚吃的橘子糖不同。这梅子糖更小些,也更软一点。——她想着今日要一直在这里读书,临走前带了糖。沈茴捻了一粒梅子糖自己来吃,然后把剩下的梅子糖往裴徊光的那个小糖盒里倒去。裴徊光听着梅子糖落进小糖盒里的响声。小糖盒不大,装不完所有的梅子糖。沈茴将小糖盒装满,合上盖子,轻轻推到裴徊光面前。小糖盒落入裴徊光的视线,他这才抬抬眼,看了沈茴一眼。他说:“脱离这篇游记,娘娘可还识得里面的巫兹字?”沈茴点头:“掌印大可考考我。”她拿了纸笔来,等着裴徊光来考了。裴徊光便随口说了几个词,她倒是都一一写下来了。“可若是巫兹人在本宫面前说起巫兹话,一定一句话都听不懂的。”她巴巴望着裴徊光,“掌印将这篇游记读一遍好不好?”裴徊光拿起桌上那个小糖盒,慢悠悠地转着,没说话。沈茴去攥他的袖口,轻轻晃了晃。裴徊光忽然问了句:“梅子糖好吃吗?”摊开的油纸上摆着十几粒梅子糖,在书阁里,散发着梅子的清甜。沈茴赶紧拿了一粒梅子糖递给裴徊光,可梅子糖递到裴徊光口前,他却始终没张嘴吃。那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沈茴不由又开始使劲儿琢磨。她将手收回来,把那粒梅子糖自己吃了。然后,她又捏了一粒梅子糖放进口中。只是这一回,她没有吃。而是凑到裴徊光面前,轻轻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厮磨婉转地亲吻他。一回生二回熟,沈茴这次没有记错步骤。当沈茴将口中的梅子糖送到他口中时,那粒梅子糖已融得只剩一点点了。尽数融尽前送过去,便是完成了任务般,沈茴向后退了些,重新坐直身子。她神色不太自然地低着头,慢慢抿了抿唇上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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