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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挂牌子锁门,与曹家三口,步行前往南山书塾。
一路上,家家户户设祭,偶有大户人家在门前搭棚施粥,粥棚前排成长龙,领粥的有乞丐、有道人、有僧人、有家中困苦的百姓。乞丐领粥后通常会说句‘大善人’之类的美赞,道人则化一张符相赠,而僧人化缘后会吟诵经文,引得其中的困苦百姓拭泪道苦。
一架粥棚,世情百态,陆稹看得红了眼眶。
他想起自己遭难的家乡,想起逝去的父母亲族,又念及胥姜的救命之恩与曹家人的养育之恩,不由得跟着那僧人念起经来。
那僧人领了粥正要去,听见他念经,便诧异回头,待看清何人悟佛后,更惊讶了,随即快步走到几人面前,蹲下将陆稹摸了个遍。
曹家父子皆有些紧张,欲将陆稹拉到身后,却被胥姜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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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稹被他一摸,却并不害怕,而是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摸我做什么?”
僧人答道:“老衲没有摸小施主,而是在摸佛祖种下的慧根。”
陆稹又问:“何为慧根?”
僧人解道:“便是小施主应劫而长出的悲悯之心。”
陆稹似懂非懂。
僧人以掌心抵住陆稹光洁的额头,念了几句经文,随后说道:“非得去那尘世中滚一遭,方能皈依我佛。”
说完又取下腕上的一串手持绕在了陆稹手上,随后念了句“我佛慈悲。”,便捧着钵离开了。
望着僧人离去的背影,曹家父子满脸迷惑,胥姜低头见陆稹无师自通地盘玩着那串手持,心头暗自惊心,听那僧人的意思,陆稹此生竟有佛缘?
此时,陆稹抬头对胥姜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胥姜摸了摸他的脑袋,“此为手持,意为拿起某物。”
陆稹似懂非懂,“拿起某物?”
胥姜怕说多了乱其心性,便不再解释,而是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走,莫误了时辰。”
曹家父子闻言赶紧拉着陆稹朝前走。
胥姜落在后头盯着陆稹小小的背影,徐徐吐出一口气,真是天地造化所生的精怪,若想好好留在这人间,还是以这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压一压为好。
一行人来到南山书塾,陆稹还未进门,便跪下冲门里拜了三拜,随后起身往里走。也不让人牵,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林红锄算着时辰正要出门接人,却见胥姜领着人进来,笑道:“正要去接,可巧就来了。”随后朝曹家父子打了个招呼,才低头看向眼前的小豆丁。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稹,瞧着短手短脚,小身板却挺得笔直,圆乎的小脸透着严肃,让人见了有些手痒。想着初次见面,又是他的拜师礼,不好放肆,林红锄便忍着想捏的冲动,冲他打了个招呼,随后领着几人往八极斋去了。
来到八极斋门门前,斋内林夫子与林夫人端正上坐,曹叔与曹大力进门将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干依次呈上,此为六礼束修。
林夫子与林夫人一一接过,随后林夫子对门口陆稹招手道:“进来。”
曹叔与曹大力站到一旁,胥姜推了推陆稹的肩膀,轻道:“去吧。”
面前的门槛有些高,陆稹费力地跨过去,随后整了整衣衫,走到林夫子与林夫人面前跪下,磕头拜道:“学生陆稹,拜见老师,拜见师母。”
他礼仪周全,说话坦荡,不怯不懦,令林夫子与林夫人都颇为满意。林夫子回赠了《论语》、葱、芹菜等物,对他说道:“免礼。”
陆稹捧着老师所赠的礼物,又冲老师与师娘磕了三个头,才稳稳站起身来。
他将手中的礼物交给曹叔代为保管,随后听训。
屋内几人神情皆肃穆庄重,林夫子音如金石掷地:“入我门者,必守以下学训。”
陆稹又跪下听训:“学生聆听老师教诲。”
“其一,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其二,不彰人短,不炫己长。其三,清、慎、勤三字,牢记于心。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其五,不怨天,不尤人,不迁怒,不贰过。其六,遇过,而改之。可听明白了?”
“学生听明白了。”陆稹说完,将林夫子所说六训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再拜了三拜。
林夫子惊叹于此子聪慧,面上也浮现喜色,胥姜果然说得不错,是棵好苗子。
拜师礼最后的章程,是夫子领学生一起诵读《大学》首章。
林夫子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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