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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眼瞧里头有个小郎几乎要红眼哭出来,最后强忍着埋下头去双肩微微颤抖,他身边的那个小郎却柔情蜜意地巴望着姬赤华。
这样的伤心啊,又有这样的差距,为什么呢。
她不明白,在太子后院和姬赤华后院难道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就连谢有容,曾与登基前的皇帝拜过天地、高堂,还不是没名没分的。皇帝连谢有容稍微伸手都不能容忍,至今不承认他是皇帝配偶,甚至不允许谢有容受孩子们“父”之称呼。而这些本就没名没分的小郎,难道未来能比谢有容更光彩吗?
不可能的,阿四笃定地想,人摘不下镜中花、捞不出水中月,更不可能从皇帝手中瓜分到子嗣的归属。
黄帝姬姓,大周立国之初,自认为是黄帝后人,而上巳节相传是黄帝的诞辰,无可避免的,大周对上巳节拿出了十二分的重视。
往年上巳节都在曲江池畔赐宴,今年不改,更添在内宫摆一场。
巳者,祉也。
除了洗濯祓除、去宿垢,还要祈求神灵的庇佑。
这一日,满鼎都的人似乎都倾城而出,禊饮踏青。宫里的人也要到太液池做一做修禊事。
守在宗庙的巫女会在这一日走出门,为皇族后裔去晦。阿四与三个阿姊一起在温泉池内沐浴,先用兰草洗身,再由巫女用柳枝沾花瓣水点头、点身,有去灾祝福之意。
事毕,阿四在太液池畔玩水,孟乳母向巫女讨要兰草编成细绳挂上珠玉环在阿四的手臂。距离她们不远处,是一群少年人在流杯亭中曲水流觞。姬宴平就在里面写酸诗,闵玄鸣也在,更多的人出宫到曲江池赴宴。
像姬宴平这样没什么天赋又不靠诗文吃饭的,还不努力,再加上日子过得实在舒心,她写文就是无病呻吟,凑在人群里算个人头罢了。倒是姬难写的还成,言之有物,听起来是下过苦功夫的。
不过,你自己学得好就嘲笑别人,这嘴脸就很难看了。
学渣最能体谅学渣,阿四还记得上次姬宴平为带自己出门受罚,自认和小阿姊天下第一好,立刻上前替姬宴平找场子。
她溜溜达达地混迹进人堆,从记录的宫人手下抽出一叠纸,坐在地上叠乌篷船和灯笼。每叠好一只乌篷船,就塞进蜿蜒的水道里,叠出小灯笼就递给姬宴平,让她吹鼓起来。
“这是作什么?”姬宴平看着有趣,连曲水流觞也不参合了,顺阿四的意将六角的纸片吹鼓变成四方方的灯笼。
一来二去,纸灯笼在阿四的腿边堆成小山。
水道里的小船也多的足够在场人手一只,挤挤挨挨的,终于有一只小船遭不住水波半沉下去,连带着酒杯也动弹不得。这下子,谁也玩不成曲水流觞了。
阿四满意地点点头:“雪白的纸叠成圆团,我叫它雪团。”拿起纸雪团精准地砸在姬难的脑门,柔软轻薄的纸砸人不疼,反倒是纸雪团瘪下去一角,从姬难脸上弹回地上。
“好哇,四娘这是来给三娘找场子来了。”姬难从竹席上弹起,作势冲向阿四要抓她找回场子。
阿四手疾眼快又砸了两下,才尖叫着躲到姬宴平身后。姬宴平不负重托,先抄起一地纸团来个天女散花干扰姬难视线和动作,抱起妹妹就大步往外冲,离开前还顺便踩了好几脚地上的纸团,免得武器落入敌手。
“略略略,小阿兄抓不着我。”阿四紧紧抱住姬宴平的脖子向后面追赶的姬难做鬼脸。
姬难倒真追出两分火气,推开旁边看好戏的同窗,踩着石墩追出流杯亭。四处都是嬉笑声,都在围观这场绝无仅有的闹剧。
姬宴平边笑边跑,冲进了流杯亭外临水饮宴席中。太液池边设有席障,大量的时令花草与茶具参差摆放,还有不少文人吟诗作赋。风雅是风雅了,却对姬难的追捕行动很不友好,不是这边屏障碍手碍脚,就是那头人头攒动,追逐打闹间不知倒下多少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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