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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不可能完全没有漏洞,各地关于先前均田的规定也略有不同,姬无拂虽说抓了数百人进京,实际上,她让其中半数的人伏法的把握都没有。姬无拂做不到真去干涉大理寺的查案,任由这数百人都死在众所周知的“冤案”内,这几乎会让大理寺官员、和她的风评一起烂掉。如果不这么做,把这些人轻易地再放回去,对福州如今蒸蒸日上的景象会造成极大的打击,而擅自将数百人押解归京的秦王似乎也该吃一点教训。
天知道,姬无拂只是想清一清福州官场的蛀虫而已。
冼暄笑问:“我出来的时候,还和孟相打赌,说大王肯定会回去的,大王会让我输吗?”
姬无拂从浴桶里站起身,猛然凑近冼暄,脸对脸嘻嘻笑:“你都直到圣上与卫国公今日的动向,且被孟相放出来和我见面,答案不是明晃晃的吗?这场赌局你居然还想赢?”
“当然。”冼暄手指轻点下颌,眼睛微微眯起,“刑部忙得连我这个秦王属官都要借去滥竽充数了,大理寺的案件就算审出来,刑部一时半会儿也是没空去管的,一拖二拖,刑部修订的律法也该出来了,再一则……”
“南边准备了这么久,南诏国不安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总该有点动静。就算南诏国没动静,朝堂之上也该讨论讨论拨给银粮吧。”姬无拂踏出浴桶,拿过棉布随手擦了擦,脸色不大好看,她在福州也并不是全然耳聋眼瞎,“听说,吐蕃那边年节也有赞普入朝祝贺?我记得吐蕃几次来朝,似乎为的都是和亲事宜啊。”
太宗使公主和亲之后,与吐蕃赞普称为舅甥,当今皇帝初登基时吐蕃也曾来过,可惜赞普是个不爱男色的,没轮上皇帝发嫁三位公子。
“圣上的意思是,宗亲中诸子尚且年幼,若吐蕃有心,可令赞普之子为大周宿卫。”
宿卫,就是质子好听些的说法。
“噢……那也过去两个月了,质子送来了吗?”姬无拂换了身便于骑马的胡服,走出马车时,满意地看见长寿及其侍从坐车马离开的背影。
冼暄跟着下车:“圣上动刀兵列边境,前日里,吐蕃送了一位女质子来。”
赞普口服心不服啊。
这事姬无拂还是头回听说,不过显然是轮不着她来操心了,她挠挠脸颊:“唉,长寿迫不及待地先回家了,我们再追上去也不好看吧?”
绣虎木着脸:“是啊。”
反正都要惹麻烦了,不如再去冀州一趟吧……听说崔家惨案之后,山东士族送了不少后辈回族地。
姬无拂这才想起绣虎还在:“王府里留下的人不多,你先回去。记得让大理寺那边也先拖着,就让他们就那样先气着吧,这事由着长史去办,闹得大一些,最好让朝堂上为此分出派别来。还有阿姊们那边,放任他们声势浩大去吧,毕竟他们就剩个几百年的名望捧在手里洋洋得意了。”
长寿告别近一年内熟识起来的秦王属官们,坐车回到新都,刚过城门立即有宫人上前拦车迎接,将长寿引向紫云楼。从紫云楼向外,能见闹市,皇帝想要观看百姓盛会时会在此地举办宴乐。
故而,内官一说起紫云楼,长寿便知晓了:“既然是圣上召见,我又碰巧沐浴完毕,当然是先随内官前往拜见。”
紫云楼内外卫士遍布,果真是皇帝亲临,不过看停留在外的马车数量,来客只是少数,看来是家宴。想到此处,长寿忍俊不禁。她一个五服开外宗亲都能与皇帝论家宴,说出来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人有时候和物件也有相通之处,以稀为贵。
作为端王的独子、受教于东宫的宗室子,长寿向来是众人眼光的焦点,她这边笑了,内官不免多问一句:“嗣王今日神采飞扬,可是撞上什么喜事了?”
长寿含笑道:“远道归家,自然喜不自胜。”
内官为长寿引路到门口便退下,长寿踏入内堂,目光所至,席间或坐或卧的人大都是熟面孔。长寿快步上前问候太子与诸王,太子指着另一处门扉道:“先去拜见圣上,再来问候我们也不迟。”
长寿谢过,快步走到内室门外,手指刚触及门,内里有人先一步拉开门,是熟悉的冬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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