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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次,他想要放银韵离开。
他以为只要把心思全都用以筹谋军事,以为勒令身边之人不准再提顾银韵的名字,久而久之,他就会放下她。
然而,他还是纵容了桐戈与凌然的私下联系,纵容了桐戈旁敲侧击地提及顾银韵的去向。
甚至于,他还偷偷地、不动声色地、做贼似地跟在顾银韵附近。
他以为,这仅仅是为了保障顾银韵的安全——
他放她走,总不能叫她第二天就横尸街头。
但其实,他只是像个胆小鬼般不敢承认:他在意顾银韵在意的要死,每晚都会梦到她,每天都想要去见她。
而现在,他终于见到她了。
并且还知道了,她不是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她只不过是在害怕。
是他让她不安、害怕、难过。
他没想着她在京城吃了多少苦,才艰难地逃出来,艰难地逃到他身边……他只顾着与她置气。
时至今日,季寰才认识到自己原来是这么一个幼稚浅薄的人。
他真是一个畜生。
畜生抱着顾银韵,捏捏她的面颊,然后一点一点地为她擦干潮湿的头发。
失忆时两人相伴的日日夜夜——
她的欢笑、哭泣、求饶,甚至她在灶房里展示的惊人厨艺,都让他欢喜,都让他想要微笑。
先前他总是避免去回想那段日子。
他担心自己会情绪失控,改变放顾银韵离开的心意,气急败坏地冲出去找她。
但是如今,他已无需再忍耐。
“银韵。”他捉住顾银韵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里焐热、亲吻,“我很抱歉。”
抱歉让你害怕了。
抱歉这么迟才来寻你。
顾银韵皱起眼皮,黏黏糊糊地念出字句,不知是听见了他的话,亦或单纯只是睡梦中的呓语。
“……季寰。”她唤道。
季寰心念一动,把耳朵凑近,听见她磨牙切切的声音。
“坏东西,咬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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