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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雁反应过来原来并非幻觉,她哽咽地喊了声,连忙跑去将女儿抱住:“你没事,你没事……”
阿姮被她抱住,一时没动,她垂下眼睫,看着这个妇人洗得发白的,粗糙的后领,嗅到她身上的柴火气,饭油气,还有家禽的味道,一点不好闻。
彩绳却看着阿姮身上那件袍子,脸色变了。
那分明……是她借给泥妖的宝衣!
林秋雁拉着女儿几步跑到阶上,她喜极而泣:“老赵,你快看,咱们霖娘回来了,回来了……”
老赵看着阿姮,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却紧紧抓住了阿姮的一只手。
“赵霖娘,你是怎么回来的?”
彩绳冷声质问。
阿姮回过头,看着她:“走回来的啊。”
“赵霖娘!”
彩绳脸色十分不好:“你最好照实说,你为何杀老鱼头?”
“那个浑身臭鱼腥味的老头?”
阿姮眼底短暂惊讶,随后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我没杀他啊。”
“我女儿没杀人!”
女儿一回来,林秋雁中气便足了许多,她赶紧将阿姮推入屋中去,又跟老赵两个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赵世义,林秋雁,你们好大的胆子,赵霖娘既然已经回来,你们就该将她交到山神庙,她有没有杀人,山神大人知道!”
彩绳的声音透过门窗传来。
林秋雁吸了吸鼻子,忙扶着阿姮的肩让她坐下,又见她篮子里都是山菇,她便问:“你没去旧镇里头,是去采山菇了?”
阿姮道:“是啊。”
林秋雁看着她,女儿被她抱了好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触摸女儿的肩,却觉得女儿身上冷极了,没有捂出一点热气。
林秋雁神情忽然有些僵硬,那老赵站在门边看着阿姮,仍不发一言,但片刻,林秋雁松开她,去床边的柜子里找了一身衣裳,捧到阿姮面前。
“赵世义,你再不开门,守庙人便进去了!”彩绳在外面说道。
老赵转过身,开门出去,却很快将门闭起来,自己站在门前,对那彩绳道:“我赵家的人,去不了你们的山神庙。”
屋中,林秋雁对女儿道:“娘看你现在喜欢鲜亮的颜色,这是娘给你新做的衣裳。”
阿姮看着被她捧在手中的衣裳,诚如林秋雁所言,这是一件颜色鲜亮的衣裳,红如烈火,艳丽非常。
林秋雁嘱咐她快脱了脏衣裳换上,便也转身开门出去了。
外头,是彩绳冷冽的质问:“你们的山神庙?赵世义,这福地乃是山神所赐,你一家在此过活,怎敢不敬山神?”
“奇怪,她明明知道了。”
屋中,阿姮看着那道门上映出外面两道身影,她低语,似喃喃。
“知道什么?”
霖娘半透明的身影漂浮。
“那夜,我沐浴,她在门缝中看我,”阿姮说着,伸手抚摸自己衣襟,“她明明看见了,可她却装作没看见。”
明明她胸口的血洞,浴桶中漫出的血水,林秋雁都看见了。
可她什么也不说,还给她炖山菇鸡汤。
霖娘闻言,猛地望向隔门上映出的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如相连的两座山始终稳稳地坐落在那里,门外,是她阿爹的声音:“再是福天福地,也都是自然造化,并不是神的慈悲。”
霖娘憋红眼眶,泪意乍涌:“因为,他们是我的爹娘。”
“无论我是什么,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还活着,还在他们面前,他们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阿姮听不太明白,但她垂下眼睛,看着那件被林秋雁放在桌边的,簇新的红色衫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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