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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压低声音道:“我刚听保儿说,你看了天书发疯?”
朱元璋讪讪道:“没疯,就是、就是有点激动。”
李贞道:“我不知道天书上写了什么让你这么激动,但你最好还是征求标儿的意见。若你看了天书出事,你让标儿和你媳妇怎么办?”
朱元璋收回手,垂头丧气道:“好。”
李贞想了想,道:“标儿来找你时,说担心你把天书的内容泄漏给朱大帅。以标儿当时的反应,他担心的只是朱大帅看了这本书,会灭了陈家满门。所以等标儿醒后,你求求他,再保证自己不会把书泄漏给朱大帅看,他应该会同意你继续看。”
朱元璋指着自己:“但我就是朱大帅。”
李贞眼皮子抬了抬:“你不是陈国瑞吗?”
朱元璋垂下脑袋想了想,然后使劲点头:“没错,我是陈国瑞!”
李贞嘴边浮现淡得几乎看不清的笑意,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拿过朱元璋手中的药碗,转身离开。
朱元璋手撑着下巴,端详着儿子乖巧的睡颜。
看着看着,他突的也困了,便蹬掉鞋袜,脱掉外衣,挤开儿子,也躺在了榻上。
半睡半醒的陈标嘴里嘟囔了几句,蠕动蠕动,给他爹让出了半个空位。
待朱元璋躺好后,陈标不顾天气还炎热着,一个打滚,滚进了朱元璋怀里。
朱元璋一手搂住儿子,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此刻天空突然一声霹雳,在昨日祭奠扬州百姓时变阴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
是年,天下大旱,江浙水泽之乡也多日未见雨水,全靠着江河湖海中的水度日。
战乱之年,曾经有的水利设施也已经荒废。农人们仅靠着肩挑手提,能浇灌多少田地?何况到处兵荒马乱,他们稍稍走远一些,可能就会遇到贼兵流寇。
祭奠已经结束,那仅存的十八户扬州人在第二日,仍旧来到石碑前,默默为那柏树林下的邻里乡亲烧纸钱。
当空中霹雳声响,他们抬起头,雨水落在他们脸上,先冰冰凉凉,后竟变得温热。
“下雨了啊……”
“这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吧?”
“是龙王爷终于显灵?”
“我们又没向龙王爷祈雨,龙王爷怎么会突然显灵?”
几个红巾军士兵跑过来,递给他们树皮蓑衣:“你们身体不好,别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又感染风寒。”
扬州城仅存的老人们接过蓑衣,不断道谢。
一个红巾军士兵望着天空:“是他们终于哭出来了吗?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能升天了。”
扬州城的老人们愣住。他们再次抬头。
今日这场雨,居然是太阳雨。
雨点很密集,但太阳居然能透过乌云的缝隙普照大地,每一滴雨帘,都映射出了彩虹的色彩。透着雨帘看向天空中的乌云,好像乌云都变成了七彩祥云。
老人们身披蓑衣,仰面朝向天空,让温热的雨滴顺着脸颊流淌。
“是、是啊,是他们终于高兴地哭出来了啊!”
轰隆,又是一声雷鸣。
宋濂和叶铮身披蓑衣斗篷,手提着黄纸,也正打算来石碑前祭拜,正好看到这一幕。
自汉时起,儒生们就相信天人感应一说。
天下大旱,是元之失德。
那扬州这一场雨,是否是上苍感应到朱元璋心中的宏愿呢?
“宋先生,叶先生,雨越来越大,是不是该先避雨?”常遇春担心这两个重要的大文人淋雨生病,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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