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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听到陛下南巡往江左过来的消息,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宣珩允负手而立,珠白色袍摆上沾着斑驳湿露,他本就锋利的下颌轮廓绷的紧紧的,正一动不动注视着不足两尺距离的女子,她鲜活盎然地站在那里,沐一身清风晨阳。
等待得半盏茶时辰,他心如擂鼓震耳发聩,耳畔再次刮过正月十六的风,风声呼啸。
他狂跳不止的心已经冲到了喉咙根儿,纵使十有八九,可不亲眼见到,他都不敢将提起的心放下。
他再也受不住一次失去了。
那抹熟悉的身影方一出现在门口,风声骤停、心跳暂止,他狂乱不安的灵魂终于静下来。
是她,真好。
“阿玥。”宣珩允喉结滚动,清沉的声音低喃一声,他疯狂得想要冲过去把人揽入怀中。
但他听到她久违的清丽嗓音唤屋里人“七爷”。
方才安定的心骤然下沉,跌入万丈冰窟。他不是不知道,德妃曾极力想要在先皇面前促成其子和定远侯府的亲事。
但他和楚明玥之间的裂痕,怪不得任何人,只怪他不曾珍惜,辜负她一腔情意,他这次来,是来剖出一颗真心的。
“阿玥。”宣珩允深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端方儒雅,“我来接你回去。”
楚明玥莞尔一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古井无波,没有失措、没有怨忿,她通身都是放下之后的释意。
“陛下请坐。”楚明玥行一个万福,绣履缓迈,如玉纤指端起白玉短嘴壶为宣珩允斟茶,“陛下既然过来,定是看到了皇伯父留下的遗诏。”
“臣女同陛下夫妻五载,沉浮与共,如今,一切是非恩怨就都两清吧。”楚明玥放下茶壶,托一盏清茶放在宣珩允身侧的四方案上。
她是先帝亲封的昭阳郡主,本无需用“臣女”自称的,这番,就是要用这些足以区别彼此身份的字眼,刻意提醒他。
“阿玥。”宣珩允走近两步,浓郁的瑞脑香扑袭而来,裹挟着晨夜清凉的松竹气。
男人颔首,清沉的嗓音低语,“我不愿与阿玥分开,我们不分开可好。”他抬手想要抚上楚明玥额鬓,鹤纹袖口下露出一截冷白手腕,腕骨匀瘦,似乎颤了颤。
楚明玥后退一步避开这个举止亲昵地动作,心觉莫名其妙,翘起的睫羽轻抬,“陛下这是何意?”
她不带一丝情绪,旨意就是旨意,先帝已去,遵了便是,总不成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曾央他唤一声“阿玥”,而从太子妃到贵妃,称谓随身份更变,他始终儒谦有礼,和她做“相敬如宾”的夫妻。
闺名而已,他却抿唇不语,仿佛唤一声乳名就打破了他维持起的谦儒形象。
如今再见,他倒是省去了“朕”、“郡主”这些虚晃的身份,可她,已经不需要了。
屋外风铎晃动,隐约传来似玉碎的声音。
他突然转身朝敞开的大门走去,楚明玥凤眸眨动,不解瞧着,又示意半夏退到殿外。
出现在门口的人身着黑衣,似乎是禁卫首领张辞水,他把手中东西交到宣珩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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