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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几乎都没怎么用想:“你大姐?”
“我大姐,还有阚志宾。”方冀南道,“阚志宾也去了,我爸住的那病房得亏楼层有人守着,他们两个之前去过被拦住了,今天不是出院吗,他们就守在楼下,看见我父亲出来了,阚志宾就跑过来说给我父亲赔罪,求我父亲原谅他,还痛哭流涕在地上跪着不起来,给我膈应的,我怕老爷子再气着,就赶紧把他送上车开走了。”
“他们家……”冯妙张张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不禁摇头道,“还真是开眼界了。其实我就不明白了,你父亲已经退休了,你都还没工作,你父亲又压根不待见他,更不可能再帮他谋什么好处,你说他一次次折腾个啥呀。”
“起码他要在外面说他是沈老的女婿,旁人还得对他客气三分吧?大运动后他职务也撸了,换了个放屁都不响的闲职,谁还有眼看他呀。”
方冀南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他能真心悔过。这种人,你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维看待他。”
“你还真没说错,你大姐真是自己把福气作没了。你说她跟张希运,就算没孩子,可是两人都有正经工作,以后都有退休工资,工资都不少了,俗话说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张希运人品也靠得住,两人相互照顾着,怎么就不能安享晚年了。”
冯妙感叹地啧了一声,“我真不明白你大姐怎么想的,你说她身后有这样的娘家,处处都能帮她、护着她,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起码她比一般人过得都强,她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脑子有病啊,儿女那么大了,早就成年了,口口声声为了儿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女儿都是吃奶孩子呢,前夫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还真能复婚。”
方冀南:“拉倒吧,其实我大姐那个人,你别看她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指不定连她自己都信了,说白了其实也就那么一条,前夫一家子哄着她、顺着她,有人奉承她,她就高兴乐意,就觉得自己过得好。”
“阚志宾表面老实,可是会温柔小意、会哄人,张希运不会哄人,更不会无原则顺着她,张希运工作忙,之前一直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家整天找不到事干似的,就容易自怨自艾,那时候前夫一家就贴上来了。”
冯妙眨眨眼,顿了顿:“……耐不住寂寞?”
“不是你那个意思。”方冀南白她一眼,“你信不信,张希运要是天天陪着她、哄着她,整天围着她转,保证两人也离不了婚。”
几天后沈父便动身去江南一处干休所猫冬疗养,送走沈父,方冀南就直接通过阚志宾的上级领导给他施加压力:沈老已经被你们气进医院了,你还去气他,老人家真要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你自己看看你能死几回,你还能不能继续混下去了。你要是还嫌不够身败名裂,沈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在沈父面前出现,请自动消失。
沈父在江南干休所住了半个多月,一直到春节前才回来,冯妙和方冀南带着孩子去沈家过年。依旧是人家爷儿仨正常享受寒假,冯妙却还要上班,又没能回老家去,只好给家里写了封信,寄了两百块钱当年礼。
春节一过,时光就跑步进入了农历1979年,大子上小学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
冯妙和方冀南现在户口都在学校,就算有法子把孩子户口迁过来,眼下也不行,没地方落,人家学校集体户,无论按什么政策也没法给你挂个孩子户口。没有户口肯定要影响孩子入学的,所以冯妙就琢磨着,凡事早打算,这事情是不是得让沈父给关心一下,想想办法。
结果她跟方冀南一说,方冀南就乐了。
“我说媳妇儿,这事儿我给你办成不?”方冀南笑着拍拍她的头,打趣道,“冯妙同学,别忘了你男人也应该有点能力的,再没能耐好歹也是个大院子弟,孩子上个学还得回家求老子?”
冯妙:“你能给保证就行,别耽误我儿子上学。”
“有那么急吗,这才刚过完年呢。”
“万一等到跟前办不好呢?没户口,人家不给上学,那我能不急吗?你凡事不早打算,到时候抓瞎。”
“行行行,服了你了。”方冀南话题一转,“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想去哪个学校,起码我们自己先有个目标。”
“师大附小。”冯妙道,“不用考虑别的了,就师大附小,学校本身各方面都很不错,就在师大旁边那条路,我上学来回把他带着,不用再专门接送了,中午我就带他到师大吃食堂,中午也有地方休息,我还能跟他一起上三年学。”
不然的话,二子还在幼儿园,大子先读小学了,还得两头接送,一个人跑不过来,也就只能两夫妻一人管一个了。
小哥俩按入学年龄中间差了一年,大子73年2月份出生,到暑后六岁半,上学年龄合适,二子74年8月份生的,至少得明年暑后才刚刚好满六岁。
“我提醒你,你就是个自由分子,你下午一般都是去双面绣那边上班呢,你再跑回去接他放学?”
“先克服一下,我估摸着,最迟明年年底,故宫双面绣应该就能全部完成了。”冯妙道,“他九月份才上小学,我先克服一下,早点儿下班去接他,再不然咱俩换过来,早晨我带走,下午放学你接大子,我下班回来接二子,这样你多跑一点路,总比我们两个再往别处跑来的强。不然你说怎么办,你一个人能分头接送他们两个?”
方冀南看看院里趴在地上打弹珠的小哥俩,哎,当爹当妈可真累,你看二子,这会儿才四岁半呢,就得开始操心张罗他上小学的事儿了。
“六岁上学还有点早,到时候能不能上还两说呢。”冯妙琢磨道,“大子六岁半还好一些,明年二子要是上学,你等于给人家老师送去了奶娃娃,人家一般要求七周岁,会数一百个数,你看看你儿子,十个数都不一定能认识。”
方冀南:“瞎说,我就六岁上学,六周岁,聪明的很,怎么就不行了。小孩数字概念是随着年龄增长的,你跟三岁孩子说五个,他根本没有概念,你跟七八岁孩子说五个,他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懂。”
他眼睛瞅着外面,扬声冲着院里喊:“方小大,不许跪在地上,方小二,你也不许在地上爬,都给我起来,裤子膝盖磨破了,衣服也弄脏了,下回你们自己洗衣服。”
一分钟后,方小大和方小二屁颠屁颠跑进来,手里叮叮当当抓着一大把玻璃弹珠,进门前还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你们身上衣服可是过年时候新做的,崭新裤子膝盖就磨破了,多可惜呀,多大人了还在地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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