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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没忘,我恰好也想跟你说,那晚上我头晕得厉害,一时犯病没了分寸,碰你是我不对。你需要道歉我可以马上跟你说。”“………………”时书等着后续,等了一会儿:“没了?”谢无炽:“你还想听什么?”我还想听什么?什么叫我还想听什么?时书瞬间觉得攻守之势异也,这几天他一直觉得怪怪的,谢无炽那舌头还在他嘴里钻一样,很难忽视。弄得他一见谢无炽就尴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无炽:“这三天你不爱待在客栈,往外跑,是不是一看见我的脸便浮想联翩,为了躲我出去?如果存在这个误会那我就纠正好了,我不喜欢你。”时书:“………………”“………………”正“喝喝!”驱赶马匹的车夫听到动静看向他俩。时书:“………………”看什么?时书忙把脸挪开:“行,知道了,这事儿既然是意外那就不提了。”真奇怪,亲成那样就这啊?老实说时书还在想,虽然谢无炽也是个男的,如果当时他处于一个神智不清的状况,而自己恰好是他身旁唯一的人类。他不得已挽着自己亲了几口,由于这个时间太长——有没有对谢无炽造成心理阴影?毕竟大家不是男同却不得已狂吻,肯定都受害者。这什么意思呢?没事人似的,弄得时书反倒心里有口气抒发不出来了。什么意思啊?时书想着想着还嘀咕上了:“不喜欢我?我在你面前开屏过?还是我这样揣测过你?”越想越敏感:“哎,谢无炽,什么意思啊!我求你喜欢我了?你说清楚。”“说清楚!你不会以为我觉得你喜欢我吧?靠,你好装,你是什么了不起的男人吗?我都说我恐同了,不需要男的喜欢我!你还这样揣测我。”“喂!谢无炽,说话!”“………………”时书叽叽喳喳,谢无炽在这声音中抚平了纸张写日记,马车驶过高高矮矮的树林和大道,沿官府路线往东都方向而去,惊起了绿叶林间的一只只飞鸟。由于收到裴文卿的书信,折中取道先去一趟长阳县。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斑光芒,映在时书秀挺的鼻梁,懒懒地打着盹儿,不知走到哪里,时书忽然听到一阵“刷刷刷”水流冲刷两岸的动静。“什么动静,我看看。”谢无炽抬起头,视线跟随在少年身上。时书摇摇晃晃从马车上站起身,跳下车,一路朝声音来源的飘渺竹海中跑去,站在悬崖。眼前一条雪白大河滚滚流去,两岸石灰色的陡峭石壁,蚂蚁一样的人聚集在隘口水流频急之处,有人递去沙包,搬运石头,摸索河谷,被流水冲刷得五官扭曲,将堵塞河流的河流泥沙搬运递出河流。而在壮丁和役夫之外,则停了两三艘朱红桅杆的官船,手持皮鞭的官府太监和衙役鹰犬一样盯着这群苦役,一旦有人偷懒便发出尖锐的狂叫,将鞭子狠狠地甩出去。时书:“好险峻的河流……这些人……在干什么?”谢无炽从背后走上前来:“这条河,便是罪恶之源白鹭河。”时书问:“疏浚水道,转运御用布帛的白鹭河?”谢无炽嗯了一声:“这次造反百姓主力军生事之处。安州的百姓被绑在这数条水网服役快十年,造反之后,索性将辛辛苦苦挖出的石头泥沙全倒回了河中,以致于白鹭河再次堵塞。”谢无炽眸仁中倒映流水,忍不住微笑。时书:“那岂不是努力白费,从头开始?”“有什么不好吗?”谢无炽淡淡道,“疼痛堆积到一定程度不会成为懦夫,只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的屠户。这是人类的伟大之处,绝境求生。”时书:“他们反叛,确实是对的。”河流中奔走的面孔不少有年轻人,时书心情复杂:“他们是父母,孩子,哥哥和弟弟。”“继续下去好了,愤怒凝成的火焰刚玉石俱焚粉身碎骨,但大景这个体型庞大的怪物,还在酝酿新的仇恨。”谢无炽摘下一片树叶,扔到河流中,随水波清流飞速远离了:“也许有一天,人怨沸腾,这个怪物就像气球一样承受不住爆炸了。”时书看到水流中有人膝盖打滑被水流冲走,一把手拽着岩边石块站起身,五根手指磨得鲜血淋漓。……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时书转过身去,久病之中的舒康府城被他和谢无炽甩在背后,群山绿水的怀抱之间不动如山,刚走出瘴疠的困厄,宛如地狱十八层的鬼门关。……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从白鹭河顺流而下,遇到一条松河交界处往下,再走二十里走,便能看见长阳县的界碑。长阳县不属于舒康府,而属于韶兴府境内,接近东都腹心有军队驻守,因此并未受到此次民叛波及。马车一路沿着平坦大道走过时,两岸皆是沿水流居住的百姓,灰墙白瓦,小桥流水,一派其民也淳淳的安乐景象。时书一个翻身从马车上坐直:“我们来这儿,帮裴文卿拿什么东西?”谢无炽:“没明说,只让拿着那封信找长阳县鹤洞书院的许寿纯。”“许寿纯又是谁?”谢无炽背靠马车的横梁,恰好傍晚,夕阳余晖落在他的睫梢:“‘新学’领袖裴植同年登科的老友,继他被鸣凤司陷害后新一届的‘新学’领袖,和曹望等名声在外的大学士聚众在鹤洞书院讲学,闲云野鹤,仙风道骨,读书人中闻名遐迩。”时书看他:“那就是个大人物了?”谢无炽神色似有思索:“当然。”马车驶入长阳县内。长阳县虽名曰县,但却是韶兴府府衙置所,在整个大景都算富饶肥沃之处。果然一进城内市集攘攘,人声煊赫,商业繁荣只稍逊色于东都。眼下正赶上快到七夕,城中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红线节,不少人家的门口都悬挂上了崭新的裱纸,一路走去韶兴府城在闹市中扎起的草台班子,左右堆叠了五颜六色的纸制彩灯,有兔子狐狸福禄寿,红色,绿色,蓝色,一群人正用竹竿敲敲打打将一副巨大的架子搭建起来。时书眼睛放光:“谢无炽,好热闹的州府!”大景民风称得上开放,对于女子约束不多,眼下又是七夕红线节,时书一路走见到不少衣着鲜艳漂亮的女孩子挤在一起笑嘻嘻,还有人大着胆子往他身上扔花。时书被花砸的直躲:“好多漂亮女生。”谢无炽:“开心吗。”“……”时书怀里砸了一支香喷喷的美人蕉,便往谢无炽背后躲藏:“还是受不了了,怎么都看着我。”掷果盈车,香风扑鼻,时书红着脸走到楼台下时,忽然头顶“彭!”了一声,有个顶窗户的钩子掉下来一下砸到他的头顶。时书捂着头:“好痛,谁啊?”还没抬头,时书便听见周围的哄笑:“好俊美的男子,这是被红线夫人赐福了,要做今年第一个成亲的人呢。”“红线夫人好眼力,人群中一砸就砸中个白白净净的俏郎君。”“小子,还不快上去?瞧你恰好风华正茂的年纪,被红线夫人的缠头碰上,今年指定能生个白白胖胖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儿!”“…………”谁?什么?时书抱着头一阵乱窜,周围便有人来拉扯他的手臂,往那楼阁上牵过去,时书顿时有种大学生被强行说媒的感觉。时书边被拉扯边回头:“谢无炽救救我!”谢无炽早被潮水一样的人流给拦在外,他面无表情看时书被红衣裳的杂役拉上缠着红花的楼台,椅子里一位穿大红衣服的媒婆,被韶兴府当地人称为“红线夫人”,看见时书乐得合不拢嘴。“八辈子没见过这么白净俊秀的后生了呵哈哈哈哈啊哈哈……”红线夫人的大手拍着膝盖。“……”时书有种家庭聚餐被抓上去表演节目的惶恐感,“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是路过,喂!没有要说媒成亲的意思!”红线夫人道:“这后生不要怕,讨个彩头嘛!成家了没有?”时书:“……没,没有。”“确实一看就是个童子鸡,鲜鲜嫩嫩得很呢。这腰还挺有力,要是和他成家也是美事一桩啊!”逗得楼下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我们韶兴府啊,女儿都比男人强。别人是千金大小姐抛绣球,咱们这儿是俊俏后生抛绣球。喏,你看这楼台下有哪个喜欢的,就把绣球抛给她,我替你们说媒,保管今天见面,半个月成婚,再十个月就抱孩子了!”时书真要疯了:“谁跟你们抱孩子。”那个红绣球还真递给了他,红线夫人道:“扔啊,快扔!这台下的姑娘婶婶都等着呢!”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时书丢下绣球转身要走,被一群看热闹笑嘻嘻的人堵了回来:“扔啊!乱扔都行!不扔不让你走了!”时间耗着,时书眼前一张张招惹喜气红彤彤的脸,时书心想:“这韶兴府刚来就给人这么大惊喜啊!”被闹得没办法,定睛往人山人海的楼台下看,谢无炽一身颀长的白衣站在人群中,一只袖子让茯苓牵着,身上一股高雅傲慢之感,脸上没什么情绪,漆黑的眼珠一瞬不转地盯着时书。红线夫人催促:“快啊!都等着呢,还没挑到喜欢的?”时书:“别催,我挑到了!”时书脚踩到横杆把绣球猛地往下一掷,翻着横栏纵身跳下了楼台,踩摇摇晃晃的杆,三两下,跳到了人潮的头顶上。“让开,我跳了啊!”人群分开一道水潮,时书往前一扑恰好跳到谢无炽怀里。随后,拽着他分开人群狂奔:“好恐怖,快走快走快走!强抢民男了!”背后涌动的人潮中,有人问:“绣球呢?”“谁接住了?”“操!“怎么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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