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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回宫的队伍正式启程出发了。秋意愈来愈深,嘉善出宫时,还能偶尔闻到金桂飘香,如今,回去的这一路上却只见到不少枯叶。
她是八月十九出的宫,至今不到一月,路上风景已是大变,不知宫里又会如何。
嘉善忆起今早临走前,汝阳姑姑依依不舍地将几人送到观门口的场景,心下也是有几分寂寥。
短暂的自由结束了,下次再想出宫,大概真的,只有等到嫁人以后。
嫁人……展岳……表哥……这三个词好像被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嘉善眉头紧蹙着,她的呼吸声,变得逐渐沉重起来。
一阵微风吹起车帘,透过卷起的车帘一角,嘉善正好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衣冠楚楚的展岳。
他还是一身玄衣,身形伟岸,在一众金吾卫里有如鹤立鸡群。嘉善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拨开额前被吹乱的碎发,随即移开了眼神。
一行人,过了午时方才回宫。
章和帝下午,通常喜欢在乾清宫与大臣们商议奏折,这会儿,一般还未结束。因此,嘉善回来以后,并没有先去拜见父皇,而是先留赵佑泽在凤阳阁用了午膳。
这些时候,嘉善不在,凤阳阁几乎都是郑嬷嬷在打理。她是嘉善的奶嬷嬷,又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管理事情得心应手,至于忠心,嘉善更不必担心了。
用完了膳,赵佑泽的瞌睡虫也跟着上来,想到他与静妃亦是许久没见面,嘉善便差人,将赵佑泽送回了长乐宫去午休。
赵佑泽一走,郑嬷嬷却亦步亦趋地跟到了嘉善身边,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嘉善想到临走前,自己曾嘱咐过郑嬷嬷的事儿,她的神情不由变得些许淡漠。
“嬷嬷是想与我说,含珠吗?”嘉善勾起唇,她抬了抬眼皮。
郑嬷嬷语气一顿:“是。”
嘉善的柳眉微弯,说不上是在笑还是生气,她看着郑嬷嬷,单刀直入道:“查到了些什么?”
郑嬷嬷沉默片刻,低声道:“含珠的兄弟,前年在荆楚一带经商的时候犯了事儿。奴婢去打听过了,原先本是要判充军的,可后来不知怎么,杖了三十就给放了出来。”
“这几年,含珠家里的情况愈来愈好。她那原先犯了事儿的兄弟,甚至有闲钱,给自己捐了个秀才的功名。”
郑嬷嬷的语调平淡,嘉善听着听着,脸上却绽出了一个明了又讽刺的微笑。
“难怪呢。”嘉善低下头,她站在阳光的暗影里,波澜不惊地说,“庄妃的母家,在荆楚颇有根基。想必,他们就是通过这事儿勾搭上的。”
“还有吗?”嘉善微眯了眼问。
郑嬷嬷讲到这儿,不由义愤填膺道:“还有,您不在宫里的时候,奴婢发现,承乾宫的书棋与含珠偷偷通过书信。”
“这是含珠的回信。”郑嬷嬷的指尖上,夹着一张薄纸,她欲递给嘉善。
嘉善的目光瞥向窗外谢了的海棠花上,她没有接过来,只是道:“嬷嬷念给我听吧。”
郑嬷嬷点头,她的声调平缓:“公主与四殿下出宫,可能是因为对婚事不满,暂时没别的端倪,请娘娘宽心。”
这封信是含珠以她的口吻回给庄妃的。
嘉善和含珠,上辈子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即便不是含珠亲口讲出来,可嘉善脑海里,即刻联想到了含珠说这话时,会是何种语气。
嘉善低低笑了起来,她肌肤胜雪,眼角越笑越凉。
嘉善道:“好啊。”
“原来这么些年,我在身边留了一条狼。”嘉善扬起唇角,她低声说。
她的目光空远,视线始终不曾落在信上,她慢慢转过身去。嘉善挑眉,她声音很轻,像是在问郑嬷嬷,又像在自言自语:“我待含珠不好吗?”
这么多年,不仅是嘉善,郑嬷嬷和含珠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她叹了一声,不忍道:“怎么会不好。”
“是那贱婢狼心狗肺!”郑嬷嬷神色激动,她刚拿到这封信时,对含珠的失望与愤怒,此刻也同时涌了上来,她颤声说,“整个宫里,谁不知道公主顾念旧情,待她一向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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