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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珠将额头叩于冰冷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地道:“是……是承乾宫的窦嬷嬷教我的。”
嘉善望着她:“窦嬷嬷都教了你一些什么,嗯?”
“她,她说,只要奴婢照她教的那样说话,公主就会把我要去凤阳阁。”含珠舌尖发苦,不敢直视嘉善的眼睛。
她道:“窦……窦嬷嬷说,公主是个心地良善的人。到了凤阳阁以后,有皇后从前的情分在,公主自然不会亏待我。”
嘉善的双唇蠕动了下,她看了含珠许久。
短暂的失神后,嘉善挑了挑眉,她神色淡淡地点头道:“一直以为我养了个吃里扒外的贼,原是我误会了。”
“你竟是个忠仆。”嘉善慢慢咧开嘴,她喝了口香蕾饮,不紧不慢地道,“在凤阳阁这些年,你忍辱负重,辛苦了。”
嘉善的口吻不带感情,甚至连一丝伤心失望都没有。含珠从中,只听出了极重的讽刺。
一个最坏的念头很快涌上了含珠的脑海,她死死地向嘉善叩了几个头,嘴里凄凄惶喊道:“不!”
“不是的,殿下!”含珠面如金纸。
“公主待奴婢好,奴婢心里明白。奴婢对不起公主,”几句话的功夫,含珠已经落下了好几滴热泪,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句句哀声喊道,“奴婢知道对不起您,这些年,我心里没有一刻是好过的。想到公主对我的好,我恨不得即刻死了去报答您。”
这个时候了,含珠已经明白,嘉善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庄妃不庄妃?
含珠满面愧色,她哭红了眼睛道:“奴婢对不起您,可,可——奴婢人微言轻,也不知有什么是能帮殿下做的……”
嘉善埋下头,正看着自己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朱色的琉璃指甲,如血一样殷红。
她不喜不怒地重复了一遍含珠的话:“没有什么是能帮我做的。”
她转目看着含珠,话语说得掷地有声,惹得含珠心里一个突突。
“你不愿背主,我能理解。”嘉善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恨极了含珠。
她的容颜娇嫩而清丽,眼神与声线却如寒冰:“但这些年,你有那么多机会对我一表忠心,可你,你从来没有开过口的意思。”
含珠欲张嘴。
“你如果实在为难,也可以选择两不相帮。向我求个恩典出宫,莫非我会不允吗?”嘉善放下手中的香蕾饮,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含珠,见含珠还想垂死挣扎,她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说,没有什么能帮我做的。”
含珠咬了咬唇,她喘气声加粗,终于不敢再吭声了。
嘉善的嘴角挂上了如日光般浅淡的笑意,她扬一扬唇角:“既然你愿意当这个忠仆,我也该成全你才好。”
嘉善冷冷凝视含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她的眸色深沉如黑夜:“将含珠拖下去。”
“杖毙。”嘉善慢慢道。
含珠“噗通”一声,身子软软地歪倒在了地砖上。
早已有守在门口的侍卫,应声进来,要将含珠拉出去。
“殿下!”含珠顿时声泪俱下地连连磕头,她的目光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颤声道,“殿下,奴婢陪在您身边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真的忍心吗?”
见嘉善不为所动,含珠忙喊道:“奴婢不敢了,公主,奴婢真的不敢了!”
含珠被两个侍卫抬着手臂,慢慢地要被拖出了宫。
“嬷嬷,素玉,丹翠!你们帮我说说话好不好……嬷嬷……”含珠的手指死死抓着宫门口的门槛,她的眼泪混着鼻涕,很快流了一地。
站在嘉善身边的郑嬷嬷等人只做视而不见,就连一向好说话的丹翠也不预备出声。
这时候,嘉善却忽然抬起了头,她道:“等等。”
含珠的手背已被磨破了皮,额头也是红肿一片。听到嘉善喊停,她以为是有了希望,忙抬起头,向嘉善的方向望了过去。
嘉善却是换了个坐姿,她懒懒地捶了捶颈后,轻若无声地说:“将她拖到承乾宫门口去,别脏了我宫里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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