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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游道赶到府衙时,林如海、黄维中亦在堂内坐着,另有府衙不少官僚等在此处,见到解元来此,大家都是问候几句。
韦应宏将他喊至面前,拿过杜云京书写的资料一看,已经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道:竟有这么多孤苦无依的老弱妇孺吗?
名单上,用红字标注出来的丁户,都是家中没有成年男人的丁户。不是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就是妻子带着儿女,或是祖孙三代一起。
见到此类人约有四、五千多人,韦应宏也是思考起陈恒提供的方法。
大家见知府大人陷入思考,也没在堂下多言,只拉着崔游道打听起城外的情况。他们说的小声,并没有吵到韦应宏的思绪。
良久,等到韦应宏心中拿好主意,他才轻咳道:“城外有数千老无所依者,诸位以为当如何?”
上头这么问,自然是要出手的意思。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考量,说的话也不是挑刺找毛病,都是依照现实提出来的想法跟意见。
但说来说去,都是绕不开养济院的去处。所争的,无非是在怎么安置,让哪些人先进来,哪些人留在后头。
毕竟城里的养济院,能容纳的人数也有限。
韦应宏听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味。
大概是因为陈恒册子中的那句:“将这批人安顿好,扬州不是平白多出十万人的衣食住行?他们但凡每人买上一件衣服,吃上一口饭。这些花销,不还是用在扬州。”
“钱在库中,到底只是死物,让它在百姓、商人手中转起来。苏州、金陵、杭州等地的商人,岂不是人人奔至扬州?”
陈恒没提具体的方法,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写在册子上。
韦应宏跟林如海都是聪明人,只稍作思量,就明白其中的奥妙。
大雍朝虽无金融之学,可对于钱、商、民之间的认知,已经有些早期的萌芽。从宋、明开始,再不似之前的朝代那般,到谈钱色变、言商羞人的程度。
尤其是在明朝万历年间后,各府县的商业往来更是络绎不绝。在江、浙、粤等等这样商业发达的地域,商业更是每个知府大人必须重视的地方。
最后,韦应宏还是说出自己的主意,一锤定音道:“黄知州,你去府库里拿三万两纹银出来。”
“到了城外,问问名单上的百姓。有一年内不想离开扬州的人,就给她们家一人三两银子。将她们接至城内,二户为一队,给她们在扬州里找处房子,房子小点也无妨,先挤一挤。”
他说完,视线已经看向林如海,后者起身道:“扬州各处租房信息,几家报铺跟牙商都整理好,送上来了。”
“挑出低价者,再跟他们说,把租价折半。他们的损失,会从明年的税赋里减免。”韦应宏说的干脆利落,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大人,那明年想要离开的百姓怎么办。”黄维中朗声问。
“一人给二两,先收至济养院、扬州各大书院过冬。若是放不下,就安排驿站车夫送去各县,让县令们好生照顾,明年我会亲自过问此事,让他们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下来。”
反正这些撒出去的钱也离不开扬州,纵然有下属反对,韦应宏还是秉持了自己的意见。
等到堂内的议论声稍稍过去,韦应宏又提出下一个议题。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家也讨论讨论招民夫的事情吧。”韦应宏指了指杜云京的文书上,那些家中有两个男丁以上的人家。
“顺便把民夫们的工钱也一起商议了。”
“大人,如此劳师动众,我们扬州也没这么多地方要治理啊。”
韦应宏大笑道,“怎么没有,城西还有几处荒地,刚好可以拿来建房。保障湖也要清理下淤泥,长、淮两河,正好借着水位下降,修正下河道、河堤。”
“万一大涝没来呢?”有人问。
“那万一来了呢?”韦应宏反问。
最后还是林如海出面,将自己这几日从史书里搜罗出来的记录,摆在众人前面。
看着明朝末期,那一个个惨绝人寰的天灾,这才让大家将信将疑的点头同意。
看见下属们再无疑问,韦应宏沉声道,“继续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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