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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玲点点头,“多吃菜。”
“嗯。”
一家三口沉默地吃完饭,弋戈趁弋维山在厨房洗碗、王鹤玲进屋休息的空档,悄悄开门把银河带了进来,又迅速溜上三楼。她刚刚在玄关处看到了陈春杏的鞋,这说明她是在家的。
暖黄色的灯光下,陈春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们今晚跟你睡好不好?”弋戈牵着银河,一人一狗咧嘴笑着。
陈春杏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饿不饿?”
“好饿!”弋戈点头如捣蒜,“想吃清汤面!”
陈春杏房间里自带卫生间,还有个小电锅,可以简单煮点东西。有时候她从医院回来晚了,为了不惊动王鹤玲,都是自己在房间里做饭。
挖一小块猪油,加几粒盐和生抽调味,淋上香油,加入滚热的面汤,最后盛面,再煎两个荷包蛋盖上,一碗简单但喷香扑鼻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没葱花了,不好看。”陈春杏说。
弋戈浅浅一笑:“好吃就行!”她把面上还没沾到汤的荷包蛋蛋黄抠出来,丢给银河,然后挑了一筷子面,呼呼吃起来。
“丫头,你学校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春杏终于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是学校要拆小卖部,我们都不大乐意。”弋戈囫囵说道。
陈春杏不太相信,“就这点小事?那你爸爸怎么那么着急,一接到电话就去学校了,他难得早回家。”
语气中,似乎还有点可惜弋戈没有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和亲爹亲妈联络感情。
弋戈挑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他生意那么大,说不定也有我们学校的承包项目呢。”
这话听起来倒挺可信,陈春杏被唬住了,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今晚跑我这来睡?你爸妈好不容易都在家!”
弋戈嘴里塞得鼓囊囊的,难得耍一次赖:“就想睡这呗,好久没跟你睡了。”
夜里熄了灯,弋戈和陈春杏窝在小床上,伴着地上银河的轻轻鼾声入睡。
小小的空间里,满是熟悉的味道。陈春杏衣服上的肥皂味,她一直用同一个牌子的肥皂洗衣服,这么多年,她身上的那股清香对弋戈来说就像安神香一样;银河身上的“狗味儿”,并不难闻,带着一种毛茸茸的暖意在她鼻尖萦绕;还有清汤面的余香、刚晒过的被子上阳光的味道……
一切都是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比王鹤玲身上的香水味、弋维山身上的烟酒味好闻太多。
“三伯情况怎么样?”弋戈忽然问。
陈春杏嗓音带着睡意,黏糊糊的,“就那样呗,看不出好坏,就那么躺着。”
“肯定会好的,我们都到这里来了。”
弋戈声音也渐渐变沉,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脑袋贴在陈春杏胳膊上。陈春杏的腋下的后胳膊上有一块松松软软的肉,那是她小时候有一回生病时发现的。她把自己的脑袋贴在那块软软的肉上,舒服得好像枕在云朵里。
陈春杏好像快睡着了,含糊着说:“希望是吧,你爸爸花了那么多钱。”
弋戈静了一会儿,又问:“三妈,如果三伯不用治病,你想回桃舟吗?”
陈春杏迷迷糊糊中好像摇了摇头,“不吧。”
这回答让弋戈很意外,她忽的睁大了眼睛,疑心自己没听清,问:“什么?为什么不?”
陈春杏睡沉了,没有听见她的话。她弯起胳膊,把被子往上提了点儿,翻了个身。
弋戈贴不着她的胳膊了,睁着眼睛兀自发了会儿呆,眼泪从干涩的眼尾流下来,经过太阳穴渗进她的头皮里,一片冰凉。
第二天早上她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饭,也来不及去看弋维山和王鹤玲有没有发现她昨晚把银河带进了家门,背上书包就跑出了门。
经过中心花园时,却看见蒋寒衣坐在长椅上,身前停着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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