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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抓了一把原本就乱的头发,粗神经地又靠近了些,完全没觉得流弋冷淡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似的,话说的很流利,“冬哥不放心你啊,让我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麻烦。他妈的谁知道那天怎么那么倒霉,遇上了寻仇的,伤我们好几个兄弟……”
孔文很爱说话,神采飞扬的,也不管自己逻辑混乱语义不通,流弋从他乱七八糟的表述里只得出一个他比较关心的信息就是廖冬现在在b市,一切尚好,但目前不会回来。至于原因,孔文敷衍地避开了。
“冬哥在这个地方仇家太多了,他妈的,这年头太难混了!”孔文每句话几乎必带“他妈的”这三个字,其他脏字自不必说。流弋也不是讨厌他,但也找不出亲近的理由,说话语气就是礼貌的淡漠,走远了还听到孔文在后面不甘地叫着“流弋你真不够朋友,这么久不见都不多聊一会儿!”
他都没想过要和孔文来往,也不知道那个“不够朋友”是怎么来的。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买菜了,因为流苏一直不在家,他吃的就很简单,多数时候下一把面就应付了晚餐。菜菜依旧养在廖冬家里,很乖,喂什么就吃什么,养得毫不费力,每天放学都是先过去看一眼才回自己家。
没有流苏在的日子很安静,但是也更加寂寥,没有了挑剔的尖细嗓音和高跟鞋的咚咚声,会觉得缺失了什么。流苏每次这样的失踪总能引来周围居民的高度关注,这种程度的关注比明星八卦还要热情高涨,因为那些明星与他们无关,近在眼前的才是可以嘲讽和发|泄的。说不上谁的心思更丑恶,流弋经常相信,这些世俗的人,其实是善良的,就像流苏一样。
从玲婶家补课回来已经十点半,看了一会儿书洗澡睡下后又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了出来。像是做剩余工作般机械地回复了林锐白天上课发的几条短信,然后又翻到另一个号码,想半天后只发过去三个字,“睡了吗?”
显示“发送成功”字样时流弋的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觉得自己发过去的内容过于白痴,如果对方睡了肯定会被吵醒,没睡的话回复一句“没睡。”自己岂不是很尴尬,就算要无事找事都没了话题。叶阡程偶尔和他会发信息,简明扼要的几句,无隙可寻,自己每次回复却要斟字酌句,生怕泄露了一点心思,这样一来内容也就格外的干硬。
等待回复的时间不管长还是短,情绪总是焦灼,结果捏着手机睡了过去,早晨醒来屏幕面也是什么都没有,有点失落。
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写作业,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就只做了一个蛋炒饭。收拾好了稍稍动过的厨房才拿了数学卷子和资料书出门,一边走一边抬起手腕看时间,尽量把步子放慢,顺便把自己过于外露的心思收敛了,以免看上去显得太急不可耐。
只能怪这段路实在太短,再怎么慢还是只花了十几分钟,站在叶阡程公寓门外好半天才摁下门铃。等了好几分钟都没人开门,又摁了两下,以为叶阡程可能出门了,刚要离开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流弋看着叶阡程,感觉……不可思议。
叶阡程穿着一身睡衣靠在门边,头发横七竖八的乱着,困倦地睁了睁眼睛,看清是他后,懒怠无比的说了句“流弋,是你啊?进来……”
流弋看他的样子像是梦游一样,忍不住问,“你还在睡觉?”
“嗯,昨天打完球一起去吃饭,喝醉了……现在有些头疼。”叶阡程皱了一下眉,难受的样子。
流弋坐在沙发上,叶阡程从洗手间出来时似乎才彻底醒了,换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依旧开着两个扣子,问他,“已经很晚了吗?”
流弋错开眼睛,点点头。
他乖巧的样子惹得叶阡程弯了一下唇角,“你吃午饭了吗?我要先吃点东西,饿了。”
说的时候摸了一下肚子,随性得让流弋微觉诧异。
本来以为叶阡程要做饭,等一会儿就看到他咬着一个面包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流弋仍旧是端坐的姿态,叶阡程的吃相很斯文,但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好半天才恍然是自己先入为主界定太多东西了,自以为是地把叶阡程隔开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想得正出神,对面的人忽然轻笑了一声,流弋愣愣地抬头就遇上了微含戏谑的眼光,叶阡程嘴角沾了一点面包屑地问,“你怎么老是在发呆?”
流弋尴尬地回过神来,依旧呆呆的,看着有点傻,“啊?你说什么?”
这一句不是装傻,他是真的没听清叶阡程说了什么。
“没什么。”叶阡程吃着自己的面包,嘴角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逸出一丝隐忍的笑来。
房间因为拉开了窗帘而光线明亮,感觉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只是依旧不染纤尘。虽然是说补课,但也没那么正式,多数时间是流弋在一边做题,遇到做不下去的题或模糊的概念才会询问。就像叶阡程说的,他的基础不差,只是缺乏信心和一点做题技巧。
解题技巧这种东西有点玄乎,像是智商那种东西,天生因素决定的更多一点。流弋自己也说不清这样的补课是不是卓有成效,毕竟叶阡程讲题的时候他总是因为对方的靠近的气息和迷惑的声音失神,然后回家后再恶补,完全是事半功倍的事情。但数学成绩有所起色也是事实,也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的心猿意马负责。
流弋话很少,叶阡程话更少,坐在旁边看物理书,偶尔抬头看流弋一眼。风从开着一点的窗子吹进来,撩动窗帘的一角,阳光的阴影就在木质地板上破碎地摇晃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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