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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7日
天空飘过几团阴云,乌鸦不要命地乱叫,旋转的狂风过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阳光彻底躲起来了,天地间模糊一片。
冯怡很少开快车,现在,脚底仿佛生了风,心慌得很,她控制不住地踩油门。
又一个急刹车。
陈诗表情古怪,说不出是哭还是笑,她没有提醒冯怡慢点开车,而是呆滞地问出一句话,“姑姑在哪里?”
冯怡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回答道:“在家里。”
“不去见姑姑了,先不见了。”
陈诗理智不在了,她把拳攥得发抖,开口的声音都飘了,“妈,前面可以掉头,快掉头,我们回家,快点,再快一点。”
冯怡整个人都懵了,陈诗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刚陈宇松打来电话,说陈玉荣快不行了,一直硬撑,不肯咽气,应该是在等陈诗回家吧。
一路超速行驶,甚至闯了好几个红灯,冯怡用了最快速度把车开到小区门口。
车都没停稳陈诗就下车了,撑着吓到发软的腿朝家的方向跑去了。
这种恐惧的滋味让她承受不住,她觉得脚底是虚浮的,灵魂已经飘出去很远了,飘回过去的时空。
小时候爷爷背她,再大点爷爷牵她,等她彻底长大了,爷爷就成了佝偻的小老头了,她扶着爷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终点在哪里,在眼前这个小小的床上,床上躺着只剩一口气的干巴老头。
陈诗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哽咽着喊爷爷,一遍又一遍。
“爷爷,对不起,我不该走的,我应该留下来陪你的,你疼不疼啊爷爷,疼的话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自己忍着,你告诉我,我帮你拿,拿药……”
陈玉荣似乎听见陈诗的哭声了,明明一动不动,眼角一行滚烫的泪却不受控地滑落了。
陈宇松哭喊道:“爸,你睁眼看看,小诗回来了,她赶回来了。”
濒死的人总是会说不出缘由地做出一些迟来的醒悟。
陈玉荣满脸乌青,嘴唇发紫,呼吸越来越虚弱,他已经不记人不记事了,手却一直悬空想要抓住什么,大概还有什么未了却的心愿吧。
陈诗握紧他的手,哭着问:“爷爷,你还想说什么?”
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陈玉荣反抓住陈诗的手,猛地睁开眼,张开发紫发黑的嘴唇,哆嗦半天眼球瞪得都要鼓出来了,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陈诗给他顺气,“爷爷,不急,慢点说。”
陈玉荣不停气喘,他一直看着门口,等冯怡进来,眼里仅剩的一点期待消失了,那个字终于随着气喘的声音从嗓子里滚出来了,“舟……”
那点力气支撑不住他把那个名字完整地喊出来了,手一松,头一偏,他咽气了。
下秒,哭嚎声响起了。
陈诗看着到死都没有把眼睛闭上的陈玉荣,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一愣一愣地左看右看,然后突然站起身,失去理智地说:“爷爷,你想见姑姑是吗?我现在就让她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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