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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想吐槽又忍住——男人抖得太厉害,齿格撞击声格格作响,仿佛置身无边雪原。丁灵很怕他会就这样?散架,身不由主回抱他,掌心贴住他单薄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
男人闭一闭眼,恍惚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羡慕谁?”
“谁?”
“一个疯子。”
丁灵皱眉,“说什么胡话?”
“真的。”男人道,“因为他已经?疯了,所以?他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顾忌……”
丁灵初时以?为男人在癫狂中胡言乱语,此时听?懂,才知道无一字虚言——他就是太清醒,所以?太痛苦。
男人还在说话,“因为他疯了,所以?t?安心拥有一切。”他说,“以?前不懂……现在想,他那样?挺好的。”
“你不用羡慕他。”丁灵道,“你想要什么,都是你的。”
男人立刻销声。
丁灵又抱了他一会儿,极低地笑,“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男人不说话,贴在她颊边极轻地点头?。
“记得好生?报答我。”丁灵将他推出去一些,指一指炭炉上的鹿肉,“我辛苦烤的,去吃完。”
男人点头?,便撑住桌案要爬起来。他在大惊大悲中销尽气?力,半日动弹不得。丁灵无可奈何扶他起来,男人如同抽了筋骨,身体一倾便伏在她膝上。
丁灵一滞,“怎么?”
“等到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你要记得收留我。”男人道,“我会努力活着?。”
死人
阮殷说完,被袭卷而?上的疲倦裹挟,半点不想动弹,便放任自己伏在丁灵膝上,视野中是鹅黄锦缎,离得这么近,其上纹理清晰可见。阮殷怔怔地看着?,思?绪便飘浮起来,他好像变得很轻,变成锦缎的一根丝线,贴在她身上。
他恍惚地想着?,竟就这样说出来。
丁灵抱着?他坐在清砖地上,阮殷安安静静的,突兀道?,“就不会分开……那也很好。”
“什?么?”
阮殷无声?摇头,长发铺在丁灵膝间,痒痒的。丁灵伸手鞠起一束,“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阮殷不答。
“你不高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丁灵道?,“我听说太后来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阮殷“嗯”一声?,“是有一些事,但是你不——”
丁灵打?断,“可是我想知道?。”又重复,“你的事,我想知道?。”
阮殷便不吭声?,仍旧伏着?,慢慢抬手,白皙的指尖贴在丁灵衣襟上,出神地描摹着?丝线的纹路,“有个人?今天死了。太后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
“谁?”
“阮……裕庭。”
又姓阮。丁灵心中一动,“他是谁?”
衣襟上的指尖停住,许久才又慢慢地移动。阮殷道?,“他是……生我的人?。”
丁灵如?被雷击,俯身寻他视线,男人?躲着?,遍寻不到。丁灵发狠,一手贴住他脑门,一手扣在他颈后,强推着?他露出面容,“你父亲?”
阮殷陷在恍惚的迷茫中,突兀地被她拖出来见光,便匆忙躲避,用力埋下脸去,“不是。”
丁灵不依不饶,掐住男人?下颔,硬将他扳出来,强迫他同自己对视,“生你的人?,不是你父亲?”
阮殷道?,“丁灵,你不问了好不好?”
丁灵不说话,却不松手。
阮殷只能回答,“他亲手开的祠堂,告诉列祖列宗,他没有我这个儿子,他当着?满族耆老给了我五戒鞭,正告天地君亲师,我从?此不是阮家人?……他怎么能是我的父亲?”
丁灵手指不由自主松开。阮殷重获自由,陷在她怀里,面容尽数掩在她重叠铺展的衣襟里。阮殷掩住脸,又慢慢把?身体蜷起来,紧紧缩着?,像冰原上的蝉。
丁灵久久叹一口气,伸手把?搭着?的斗篷扯过来,将男人?密密裹住,连兜帽都给他拢紧,“还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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