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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鹿肝也放不住吧?”
“得了,行行好吧。我们总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吃遍啊。但如果你在今天傍晚把我的柴箱装满,也许我们今晚就能吃鹿肝。”
他在一盆盆的食物之间来口徘徊。
“到厨房外面去,你真把我烦死了!而你又能为午餐干点什么呢?”
“我会烧菜。”
“是的,那些狗也和你一样会烧菜。”
他跑出屋子去找他爸爸。
“老裘利亚怎样了?”
好像他离家已有一个礼拜似的。
“正在好起来。再给它一个月的时间,它就要让老缺趾惨叫了。”
“福列斯特兄弟们想帮助我们猎它吗?”
“我们从来就合不到一起去。我宁愿他们猎他们的,我猎我的。但只要使老缺趾永远不来危害我们的家畜,谁打到它我倒不在乎的。”
“爸,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狗和它厮斗时,我怕极了。我怕得甚至想逃走。”
“当我发现自己没有枪时,它也丝毫不会使我感到愉快的。”
“但是你把它讲给福列斯特兄弟们听时,好像我们都勇敢得不得了。”
“哈,孩子。那就叫讲故事呀。”
裘弟审视着那鹿皮。它又大又美丽,泛着春天的潮红色。猎物在他看来,总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在追猎时,它是猎物。他只希望看到它倒下。当它躺下死了,流着鲜血时,他又感到难受和歉疚。对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心会隐隐作痛。但是接着当它被割成一块块的晒干了,腌过了,熏过了;或者在香味四溢的厨房里煮、烤、煎;或者在营火上烤炙时,那它就仅仅是肉,就像熏猪肉一样。而他那张嘴对此美味也会馋涎欲滴。他很奇怪,究竟它被什么炼金术点化过了,以至前一个小时他见了恶心欲吐的东西,后一个小时竟会使他食欲大动。这看来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要不就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孩子。
那皮没有变,还是活生生的。每当他光脚踩在他床畔那柔软的鹿皮上时,他半信半疑地希望它能在下面跳起来。贝尼虽然是个小个子,但他瘦瘦的胸膛上还散布着黑毛。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曾在冬天赤身裹着熊皮睡觉,让皮毛紧贴着他。巴克斯特妈妈说他胸前的毛就是因为这样睡觉而长起来的。这虽然是她说笑话,但裘弟却有点相信。
现在家里充满了和福列斯特家一样丰富的食物。他妈妈已将被咬死的母猪磨碎灌成了腊肠。塞满碎肉的肠衣在熏房里悬挂着。一堆山核桃木的文火在它们下面冒烟。贝尼放下他的工作在那冒烟的余烬中扔了一些碎木片。
裘弟说:“我必须劈柴呢。还是把玉米地锄完?”
“喂,裘弟,让你知道知道也好,我不愿意让野草侵犯玉米的。我已经把它们锄完了。你去劈木柴吧。”
他很高兴地来到木柴堆旁,因为他如果不做些事分分心,饥饿就会迫使他去咬喂狗的鳄鱼肉或者去捡喂鸡的玉米面包屑了。起先,时间过得很慢,他被想跟他爸爸在一起活动的欲望苦苦折磨着。后来,贝尼进了畜栏不再露面了,裘弟才毫不分心地挥动斧子。他送了一抱木柴到他妈妈那儿,以此作为去看看午餐准备得如何的借口。他宽慰地看到一切都已在桌子上放妥了。她妈妈正在倒咖啡。
“去喊你爸,”她说。“再把你的脏手洗干净。我可以断定你离家后没有碰过水。”
贝尼终于来了。一只鹿腿全部占据了桌子的中央。他拔出他的切肉刀,以令人恼火的审慎态度割着这块肉。
裘弟说:“我饿极了,我的肚子还以为我的喉管被割断了呢。”
贝尼放下刀来看着他。
巴克斯特妈妈说:“听他这话说得多文雅。这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啊,那是福列斯特兄弟们说的话。”
“我知道的。这就是你向这批下流无赖学的东西。”
“他们并不下流,妈。”
“他们中间每一个都比虫子还要卑贱,而且良心漆黑。”
“他们不是黑良心。他们实在是很友好的。妈,他们又拉小提琴,又奏乐,又唱歌,真比音乐会还热闹。我们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唱啊,闹着玩啊,真开心。”
“当然喽,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正经事做。”
肉在盘子里堆得高高的,摆在他们面前。于是,巴克斯特一家开始大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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