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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沈莺歌一直抱有强烈的惕心,但这番言辞,几乎打消了她前面的疑虑。
沈氏大抵是爱惨了家主,对家主情根深种,抱着殉情的决心嫁给他,所以,行事方面才这般无畏。
曹嬷嬷默默放松警惕,安抚道:“少夫人毋须忧虑,每日皆有宫中御医来为家主诊脉相治,指不定感受到少夫人的思切之心,家主的伤势这几日就好转呢。”
沈莺歌掩着绣帕,象征性地掉了几滴泪,心下却在冷哂。
她对他只有恨,她一心盼着他不得好死呢。
曹嬷嬷安排好长汀院里的人事用度,就回荣秋堂禀事去了。
人一走,沈莺歌收住了泪,淡声吩咐:“以冬。”
“奴婢在。”
“我饿了,让堂厨准备一碗桂花藕粉、一盅四宝烧鲈鱼、一碟盐渍葡萄干、一碗蟹酿橙还有一碗碎金饭。”
沈莺歌看着一脸懵的以冬:“我说明白了吗?”
以冬的确是很懵,完全跟不上夫人的行事逻辑。
夫人看起来很难过,但又不显得难过,入府后的第一道指令不是去寻御医问问家主的身心情状,而是先顾着吃饭。
以冬虽然愕讶,但还是规规矩矩照做了。
偌大的寝屋里,只剩下了两人。
沈莺歌的视线从谢瓒的手,一路上挪,落在了他的面容。
三年过去了,谢瓒的长相没有太多变化,五官澹泊,双眸轮廓狭长,眉眼透着生人勿进的恹冷,乌案上的橘橙灯火倒在无形之间软化了他锐冷的弧度,让他平添了一丝罕见的温和。
圆领绯袍,腰束黑金犀带,纵使不良于行,这人举手投足间,天然一段风雅贵气。
明明上辈子说过,要与他不复相见,要与他断得干干净净,可到了今世,她的人生还是跟他绑在一起,他又压了她一头,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惨死前,她放下了谢瓒,如今再望他,已然没了少女时期的情动与欢喜。
剩下的,唯有滔天杀念。
沈莺歌缓缓朝着男人俯身近前,浓密柔软的乌黑发丝垂落下来,覆在了他的眼睑和面颊处,慢条斯理地撩蹭,如情人之间的缱绻缠绵。
但下一息,一只纤纤素手钳住了谢瓒的脖颈,虎口一紧,手指力道慢慢收紧。
沈莺歌俯近他的耳屏,轻声呢喃:
“你赐死我前,掐着我脚踝上的烧伤,让我在疼痛之中备受耻辱。”
“现在,我也要让你感受,我当年受到的痛!”
谢瓒一无所察,仍是安静地睡着。
沈莺歌付诸行动到了中途,不远处的窗扃处猝然传了窸窣声,一道黑色影子突然划过,紧接着传来由近及远的踩踏声。
好像是外头有人在窥窗,不慎踩着了什么东西。
沈莺歌一整颗心提了起来,拢回了手。
“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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