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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少年轻叹一声,在青衣侍者有些忐忑的目光里回过头:“我问你,如果客人想要提前离开,怎么办?”
“……客人若要离宴,我们也备了‘见真丹’,服下后半刻钟内便可化去幻药,脱离幻境。”侍者犹豫一下,“客人若要用,我可为客人取来一枚。”
“带我去拿。”裴液提剑起来。
“……”
所谓见真丹在另一处阁中,侍者打开一处檀柜,里面摆放着几十方玉匣。
侍者取来一方递给裴液,裴液接过来:“再与我二十九方。”
“……”
“要我自己取吗?”
“……客、客人,如果您要那些‘欢奴’,和我家主人说一声便是,主人由来大方的。”侍者躬身道,“但这些丹还要备着留给其他客人……”
“我瞧这楼里现下没有人比这二十九人更需要离开。”
“……”
“拿来给我。”
侍者低下头,取了两盘玉匣捧给他。
“你要想走,自己也可取一枚吃了,算在我身上。”裴液接过来,看他一眼。
侍者猛地抖了一下。
裴液端着两盘回到阁中,一一分给这些神色不一的面孔,最后一枚递给了肩上的小猫。
“这些人交给你了,把他们带出去,谢穿堂和李昭一直在外面守着的。”
黑猫沉默一下,并未接过,碧眸肃然看着他:“我们是来探查幻楼主人的身份的,这样一来打草惊蛇,恐怕此行落空。”
“这也是鲤馆案子的尾巴,都是公事。”裴液道,“总不能让我知道了这处地方,还任由它存在。”
“……”“没事。”裴液扶了扶腰间的剑,低声道,“我会用别的办法知道他是谁,一样的。”
黑猫只再默然一下,接过丹药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
朱楼之顶,灯烛如昼。
明月仿佛就在窗外,清风穿过宴厅,玉樽清酒泛起涟漪。
总得来说这里仍比下面安静许多,刚刚那三位立于主位之前,佛面依然在中间,并比旁边两人高出半阶,旁边小金炉燃着佛香,两边还有低诵的僧人,他敛袖在这宽大宴场最明亮的地方看着客人们纷纷走入。
这场宴上并非只有年轻人,已经揭面的人中已可见得养意楼大器师、东海剑炉大宗匠一类的人物,然而每一位见得此幕者,都会先立定行礼。
连摇着玉杖的鱼紫良走上来,都急忙收起来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
若说这位主人尚不知身份,那么旁边两位至少是士林与江湖上不需任何定语的顶层人物。而在三人的背后,一面朱墙已被整个清空,悬以一张巨大的素纸。
这是宴厅中最高远夺目的一幕,纸下只安静地盘坐着一道身影,赤足,一袭素衣,一张龙面。
然而与先前那张朱红的不同,这一张色淡如天,真仿佛真龙的垂眸。
这道身影的气质也很安静,但绝非颜非卿般的清静淡远,而是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洞彻,所有人向他望去,第一时间感到的都是浑身无有遗秘的冷悚。
如今他阖着眼,星月洒在身上。
崔照夜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和她一样的人还很多,人们的语声由是而放低下来,带着些惊奇的神色走入此层。
“诸君好。”佛面老人缓缓举杯,扫过已齐的客人。
他声音苍哑,掺着很淡的笑意:“时隔近月,又得会面于此,老心甚欣。自敬佛以来,吾清心养生,克己节欲,固有功德成效,却难逃旧友无趣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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