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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边小镇休整了一日,商队买下了两匹骏马和三辆单骑马车,行李都放在最后一辆马车上,孔苕荣与晓月坐在中间那辆马车上,而盛安帝自然就是坐在为首的马车上,裴空青和公冶秩一人一骑,护在其左右。
商队马车行驶在春意盎然的田间小径上,为首的马车里传来婉转动听的歌声,好不惬意。
一宫娥怀中抱着琵琶,转轴拨弦,莺歌燕语,呢喃絮语响绝乡间。
孔苕荣掀开窗帘,窗外路过荷锄的庄稼汉,牵着黄发孺童在田埂上走。
小孩指着为首的马车,稀奇地伸头往里看,也学着里面的姑娘唱歌,只是他咿呀的嗓音实在是不在调上。
小孩瞥见趴在车窗上的姐姐嘴角揶揄的笑容,抿住嘴巴,两边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像被塞了两个包子。
孔苕荣见状,冲小孩招手,从小桌上捻起几颗糖,用油纸包着,从车窗扔给他。
小孩蹦起来接到糖果,喜滋滋剥开油纸,挑出一颗最好看的放进嘴里。
他在田埂上奔跑,对着驶远的马车摆手,得到马车上姐姐的回应后,停下了脚步。
孔苕荣放下车帘,嘴角还噙着笑容,对上晓月懵懵的目光,捻起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甜吗?”
“甜。”
晓月见过太多宫里暮气沉沉的宫人,像孔大小姐这样活泼的,倒是不曾接触。
马车的速度虽比不上船舫,但也要比步行快上许多,在途中歇了两三晚,紧赶慢赶到了县城——永塘县。
永塘县,原名承塘县,因“承”字冲撞了盛安帝的名讳,便改了新名为永塘县,但路上的一些被遗弃荒野的旧标还未更改,留下了些过去的印记。
在城门锁落下前,他们入了城,寻了最好的客栈入住,这次不再是暂歇一夜,许是要住上几天。
昏暗的房间里亮着暖橘的烛光,孔苕荣盯着微弱的火星,它附在灯芯上,在灯油中熊熊燃烧。
跳动的火苗,映在浅褐色的瞳孔里,直至她将其吹灭,转身离开。
是夜,安静的走廊响起了轻微的吱呀声,有人从厢房里出来,又悄悄合上房门,蹑手蹑脚离开了客栈。
白日里喧闹繁华的市井巷口,此刻如同死一般寂静,就连野猫也不敢在此地逗留,踮起脚尖蹿上屋顶,一溜烟便没影了。
一位风姿秀逸的少年,悄然步入附近的乞丐窝。
簌簌的冷风刮过少年的脸颊,险些将他的兜帽掀起。
少年白皙的手指忙扯住帽檐,将面容遮了大半,唇瓣紧抿。
他立在一间废弃的大房子前,大门歪斜敞开,窗户破烂不堪,里面聚集着永塘县近乎所有的乞丐。
脚步被高高的门槛拦住,老朽的木板只需用力一踹,便会四分五裂。
正当少年暗忖要不要进去时,靠在门板上休憩的小乞丐倏然睁开了眼睛,瞥向他。
皓洁的月光照在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十七八岁的年纪,半睁的黑眸,自下而上,目光锁定在来人的黑色兜帽上。
少年扯着兜帽的指尖泛白,将黑色的兜帽再往下拉了拉,只露出半截光洁的下巴。
窸窣的声音没有逃过其他人的耳朵,乞丐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点风吹草动,便会一拥而上。
“什么人?”靠在墙角的中年人显然是他们的头,手中的木棍直指闯入者。
少年微微低垂脑袋,尽量不去在意小乞丐锐利的打量目光。
阴影之下,嘴唇微张,“我这里有一桩买卖,你们做不做?”
他的声音清朗,似山间溅起的洌泉,沁人心脾。
中年男人眼神轻谩,目光上下扫视立在门槛外的少年郎,也不搭腔,显然是瞧不上他。
少年沉吟片刻,从腰带上取下一个鼓囊的钱袋,朝着中年男人掂了两下。
碎银因着少年的举动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煞是好听。
看见对方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中年男人恶煞的眼神终于有所缓和,他手中的长棍,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嘴角勾起,浑话张嘴就来,“小公子细皮嫩肉的,敢一个人来乞丐窝,不怕我们人钱两收么?”
“既然敢孤身造访,在下自是留有后手的。”少年空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微微握拳,“办好我的事,这只是定金。”
说罢,他将手中的钱袋扔到打量他的小乞丐身上,“事成之后,我会再将另一半奉上。”
乞丐头子眉梢微挑,慢慢收起手中的长棍,他的目光落到小乞丐身上,“阿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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