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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恳、忠诚,直到老去。”司仪再次出声提醒交换戒指,森泽航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面前姜远声的样子实在怪异——她微微抿着下唇,面露纠结犹豫,甚至还隐藏着一丝痛苦不甘。这是怎么了?森泽航禁不住小声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毕竟……这个婚要是真的不想结也是可以不结的,森泽航想。其实他一直觉得,对方刚结束了一段七年的感情,肯定没有那么快走出来,要结婚也有很大程度是一时冲动。但他之前已经反复和姜远声确认过很多次,对方都表示没问题,她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可看如今的情况,不像那回事啊。“我要是临时反悔,你怎么办?”姜远声问。“另想办法就是。”森泽航笑了一下,至于临时取消婚礼会不会丢人或者遭致非议,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开玩笑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没想反悔,就是饿得头晕。”姜远声摇了摇头。好吧,无所谓,就算结了婚再反悔也可以离。森泽航从戒盒里取出钻戒,套在姜远声的手指上。可是……这分明是对方自己挑选的戒指,却不知为何此刻竟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什么可恶的东西。为新娘戴好戒指后,森泽航配合地伸出左手,忽然被对方一把攥住——她捏着戒指对准手指的模样,宛如要送子弹上膛,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她也的确十分用力,猛地将戒指推到自己指根死死卡住,十指连心,硌得他生疼。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这个句子还没能说出口,下一刻,一阵尖锐的、剧烈到近乎令人昏厥的疼痛陡然从指根处传来,森泽航猝不及防,险些痛呼出声。与此同时,无数回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子,铺天盖地,宛如雪崩一般将他掩埋。森泽航的场合(下)他曾经听人说过,当人到垂暮之年时,最先忘却的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事。你会先忘记昨日、前日、上个月以及一年前的事,然后叫不出孙儿的名字、记不清他们的年岁,直到忘记自己的子女、忘记自己的伴侣,最后留有印象的是自己的父母和童年记忆的片段,最终回归襁褓,回归尘土。而在死去之前的弥留之际,这所有一切又会回来。漫长又短暂的一生闪回眼前,为碌碌无为且平平无奇的一生画上仓促的句点。所以在剧痛之中,森泽航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海量的记忆片段山呼海啸般袭来,顷刻间灌满他的大脑,他口鼻眼耳全都被堵住,几乎要窒息——如果海马体真是一头海马,现在也已经被淹死了。过载的信息量毫无章法也不讲道理,剧烈的冲击使他目眩耳鸣,与此同时,左手无名指根依旧刺痛,随脉搏一跳一跳的。他下意识攥紧了面前人的手,却因为痛楚而双目朦胧,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模模糊糊觉得一定要抓住眼前的人影,绝不能放手。这是什么?一帧帧画面浮现眼前,这是岳望锡?不对吧,那混蛋什么时候会冲我露出这种表情。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吗,我在哪里?
一幕幕场景飞快地闪回,温暖的星洲、午后的教室、养老院的食堂……校园的长椅上,男孩儿胳膊上挂着一袋零食,张开嘴巴给他看舌尖上的柠檬糖。消毒水味弥漫的校医室,男孩脸凑在他膝盖前,稚气的脸庞表情十分严肃——他逆着光眉头紧皱,脸颊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光如游龙的新加坡河上凉风习习,男孩儿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头发被吹得乱糟糟,手指着对岸的建筑在高兴地说着什么。烛光摇曳的餐桌前,男孩儿捧出一个大盒子,里面是一颗缓缓旋转的灰色小石头,旁边备注了星星的名字和他的出生年月日。环境清幽的咖啡店里,男孩儿窝在卡座角落里缩着肩膀,睁大眼瞪他但耳朵通红,手推在他胳膊上,满脸冒着傻气。这是谁?这不是我认识的岳望锡,他是谁?我是谁?头好痛……森泽航耳鸣尖啸,所有画面都在以百倍速度掠过眼前,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慢动作,声音混沌轰鸣,仿佛隔着一层鼓膜。眼前所见忽然又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阴雨蒙蒙的剑桥小镇,男孩儿裹着风衣在前面缓缓踱步,每经过一个橱窗都驻足看看,而自己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他也不是想和他特别说什么,只是想陪他走走。转眼间云开放晴,他捧着一束鲜花走在国王学院门口的草坪上,喜气洋洋地和路过众人打招呼。男孩儿站在教学楼门口有些焦急地东张西望,看见他之后,下意识露出放心的表情,但转瞬又变得有些烦恼。他小声嘟囔了句抱怨,但还是接过花小心收在书包侧袋里。他们还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初雪洋洋洒洒,好像糖霜。男孩儿嘴角噙着笑意,慢慢自缓坡上向他走来,他把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问能不能再牵一会儿……下一刻天色陡暗,月光皎白,将男孩儿脸上的泪水映得盈盈闪光,比河面上的波纹还要斑斓,融化在彩色的梦境里。他们紧紧拥抱,好多泪水顺着他的脖子,淌进他心里。然后他们接吻,月色真美,月色真美。这下子,除了太阳穴和手指,他的心脏也抽痛了起来。他看见自己伸手开门,厨房灶台前的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迎接他。男孩儿的外貌已经成熟了很多,和自己认识的“岳望锡”已没什么相似了——他知道“现在”的岳望锡长什么样,而他不长那样。他长得,其实有点像我的小鱼。但小鱼具体长什么样,森泽航也快忘光了。他还看见自己在家准备了一天,临天黑时紧张得来回走,把兜里的戒指摸出来看了又看,冲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反复演练。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却连围裙都忘记摘,一点都不帅。可是那人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戒指,他那一点也不值钱的、只嵌有小小碎钻的戒指,感动得不得了。那天夜里,两人好似刚恋爱一般搂在一起,额头贴着额头,仿佛两只亲昵的小动物。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送上祝福,没有教堂、没有证婚人、没有满堂宾客,更没有鲜花草坪,也没有交响乐队,可森泽航清晰地感知着,那一天的他,比“今天”的他,要快乐幸福好多好多。“礼成!礼成!新郎现在可以吻新娘了!”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钻进他耳朵里,森泽航猛地回神,终于从水面浮出,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定睛一看,他才发现眼前的人五官狰狞,龇牙咧嘴,似乎被他捏得很痛。“快点松手!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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