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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树林里,树木叶子已经枯黄,只有薄薄一层挂在树上,被风吹雨打,哗啦啦落了一地。
天地如此嘈杂,偏偏无人出声。
这场无声的僵持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瞬。
云成弦抬步,靴子踩在枯枝落叶上,簌簌作响,他就这么走到了沈洛的马前,要仰起头才能看清沈洛的脸。
“初冬时节天气寒凉,淋雨不好。”
云成弦说话的同时,一把丢开手里的油纸伞。
素雅的伞落在地上,沾了泥土,一下子就脏了。
沈洛扬了扬眉梢,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云成弦又说:“你离京时我没赶上,一别六年,这次回来,我总要出城二十里亲迎的。”他后退两步,负手,直视沈洛,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下来吧,喝杯热茶再回去……可好?”
话到最后,竟生生透了几分没有底气。
沈洛喉间一哽。
他不是故意沉默,只是这场久别重逢太过突然,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思考清楚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云三。
眼前这个英姿勃发、俊秀雅致的青年,曾经直入沈国公府,吆喝着他最信任的下属,折腾着他最心怡的武器,安排着他的行程,都不怕他责怪分毫。现在只是请他下马喝个茶,都要问他声“可好”。
“好。”
沈洛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像是要把脸上的雨水都抹掉。
他翻身下马,弯腰捡起被云成弦丢到的油纸伞,开口道:“我淋雨无妨,你身体素来虚弱,赶快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亭子。
进亭子前,沈洛随手把油纸伞靠在柱子上。
下人上前沏茶,两人再度无言。
直到茶泡开,下人退去,沈洛自己接过一杯茶,捧在手心里,垂下眼睛看着杯中茶水:“几个月前我见过明初了。”
“她到了樊城?”云成弦放松了些,侧头看着凉亭外面,“她在江南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后面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是跑去了边境。这一南一北,她已经把整个大衍跑得差不多了。”
“她很自在。”
“自在就好。”
又没人说话了。
茶已经放凉了,沈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用力撂下杯子,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尽快启程吧。”越步而出,丢云成弦一个人坐在凉亭里。
云成弦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依旧直直看着凉亭外面,片刻后,低头自嘲而笑。
抿了一口茶水,苦意从舌尖一路蔓延,入了喉间心肺,苦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成弦蹙眉,用力将杯子里的茶水全部泼掉,杯子也一并掷了出去,冷声对沏茶的下人道:“这茶沏得不好,过苦涩了,回到府中自行领罚。”
这些年里,在衡玉的运作下,潜伏在大周帝都的密阁密探总共有三十六人。
人并不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既是密探也是死士,每个人都有足够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经得住查探,往上追溯祖宗十八代都能追查出来。
而他们又各自培养了自己的班底,可以说,在这大周帝都,衡玉要是想,至少能够动用超过两百人。这两百人不是拿去正面冲锋陷阵,已经完全足够用了。
衡玉在来大周之前,就已经把大周帝都的情况摸透了,现在见了胡莹,与她关上门聊了两个时辰,尽可能把疏漏之处都补上。
“按照副阁主的吩咐,目前只有我这条线上的人知道副阁主到了这里。”胡莹回禀道。
衡玉点头:“你做得很好。”
胡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是被副阁主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
高兴了几息,胡莹连忙掩去脸上的失态,起身笑道:“兄长一路奔波,肯定是累了,我去外面买二两排骨,再打一壶酒,今晚给兄长接风洗尘。”
“不辛苦,只要你过得开心平安,兄长再辛苦也不算什么。”衡玉活动活动筋骨,哈的笑了下,“不过你提醒了我,我的确是累了,这个天气太冷了,厨房里有热水吗?我简单清理一下。”
胡莹回了屋子,取了一小袋铜板出门,一路上没怎么和邻居聊天,偶尔遇到个相熟的,也就是点两下头,只在买肉时与肉摊老板聊了几句,喜气洋洋说着自己哥哥回到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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