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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瑟一行人一路御剑飞行两炷香,才堪堪到距离铜元镇两三里外的荒地。
目之所及黄沙漫天,一片荒芜,一处破旧的木屋孤然而立。
屋前竖插着一根横木,一块破烂的帆布悬挂顶端,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字:茶。
帆布之下横放着两张木桌,一众人高马大的人正光着膀子围坐在桌边吃茶。
“他妈的,胆大包天!偷东西居然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肩背上络着猛虎纹身的男人蒲扇似的大掌猛地重重拍打在桌面上,桌子吱呀两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放在桌上的茶碗也跟着抖了一抖。
他横行铜元镇几十年,何曾闹过这样的笑话?
男人越想越气,粗大的鼻孔愤怒地鼓张着,眼里尽是嗜血的光芒:“打!给老子打死他!尸体拖回去喂狗!”
同桌的人闻言,纷纷放下茶碗,拖过男人脚边的什么物什,丢垃圾似的丢到地上,毫不留情地狠狠踢了上去。
“啊呃——”
痛苦的闷哼泄露出来一声,很快又被拳拳到肉的声响遮盖住。
小小的茶棚里,浓重的血腥气逐渐蔓延开来,刺鼻得人心惊肉跳,头皮直发麻。
容瑟一行人这才发现,这些人拳打脚踢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草菅人命,成何体统!”一心性浮躁的弟子看不过眼,一跃从飞剑上下来,以灵力操纵着剑,要劈向茶棚。
同行的弟子见势不妙,紧跟着跳下飞剑,一左一右拉住他,干净的流云长袍迎风猎猎,与整个茶棚格格不入。
“不可随便对凡人使用灵力,关师弟别冲动!”这是仙门百家默守的规矩,任何修行者不可逾越。
正在添柴烧水的茶棚主人听到动静,连忙探出头来,瘦小的身材,皮肤黝黑干燥,豆大的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一圈,慌里慌张地迎了上来。
“误会,都是误会!这些大老爷在闹着玩儿呢,几位仙长何必动怒,快进来歇歇脚,吃吃小人的拿手好茶。”
说着,他进木屋里搬出坐凳来,扯下肩头上发黄的布巾,熟练擦拭上面的尘灰,恭恭敬敬地放在关丁安等人的面前。
又反手取出几个茶碗倒茶,似全然没看到近在咫尺的暴行一般。
关丁安没消减的火气顷刻又沸腾上一个阶层,拂袖挥开递过来的茶水,难以置信地指向茶棚里:“你一双招子是瞎了吗?!”
这是在玩闹?这分明是在杀人!
他的音量不可控制的陡然拔高,尖利地穿透整个茶棚,纹身男举到嘴巴边的茶碗顿时停在半空之中,碗中泛黄的茶水轻微晃动,清晰地倒映出他凶狠阴冷的眉眼。
“怎么,仙长的意思,是要多管闲事?”他放下茶碗,直勾勾逼视过来,嗓音粗犷洪亮。
茶棚里的其他人立时齐刷刷转过身,眼神不善的向前跨近几步,裤脚沾着溅上艳红的血迹,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堵堵厚重的围墙,逼人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关丁安心里莫名发悚起来,脱口而出的诘问也卡了一下壳:“我说的有、有哪里不对吗?他如此包庇你们,难道不是一伙儿的?”
他底气不足地瞥向茶棚主,却见后者嘴角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起来,定定地盯着翻倒在地的茶碗,干巴的面庞瘦骨嶙嶙,两颗眼珠深深陷入眼眶里面,像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仙长这是折煞小人啊,小人哪有本事,能和大老爷们沾上关系。”
察觉到关丁安的视线,茶棚主仰起头,又扯开个笑脸来,一边微抬脚尖,碾了碾被茶水洇湿的一块黄沙,似在碾什么低贱的蝼蚁。
语气一如既往地卑躬屈膝:“这人是大老爷们手底下的奴隶,手脚不太干净,教训教训罢了。”
在人间买卖奴隶乃是极为稀松平常之事,奴隶的命由主人决定,不值几个钱。
关丁安下过几趟人间,对此多少有了解。他眉宇间的怒色缓了缓:“即便如此,也不能……”
话没说完,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挲响动从茶棚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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